“我哪能做领队啊？”霙子哀嚎，“谁选的人，或许我能拒绝吗？”
“那你想让谁做？”霖瑶说，“你队里除了你俩就只有一个三阶一级的蝴蝶，剩下两个甚至是只有二阶的偏门选手。”
叶思娜也点点头：“你不干羑美也不干，这怎么办？”
“我看蝴蝶挺好的……”霙子还想再挣扎一下。
“霙子。”叶思娜轻声道。
“……好吧。”她败下阵来。
霙子有时并不能很快理解她们这些一族骄子的想法，承担责任就像她们刻在骨血里的本能一样，有什么事都敢上去扛一扛。
她不一样，她的人生格言之一是“少冒头”。
霖瑶有自己的一套自洽的逻辑，至于叶思娜，自从库可坎事件之后，她对霙子就有一种盲目且直白的信任。
霙子是真的不觉得自己适合做领导型的角色，因为她的另一个人生格言就是“随便”——显然万事随缘的人是不适合带领团队的。
“哇，珀罗努涅的常用语言只有珀罗努涅语和北界语吗？现在居然还有完全不用通用语的地方？”那边霖瑶已经翻起了那本册子并点评起来。
“北界幅员辽阔，各族又各自为政惯了，通用语的普及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差哦。”叶思娜说，“忘了我刚来学院的时候也说不太好通用语吗？”
“是诶，都忘了你也是这一年才把通用语用熟的了。”霖瑶挠挠头。
霙子笑道：“不说都快不记得了，半年前叶思娜都还天天捧着通用语语法书看呢。”
叶思娜其实现在说通用语也还有口音，但已经足够熟练了，不然也无法快速处理繁杂的学会事务。
“要说语言天赋，那还是霙子你厉害。”叶思娜说。
“确实厉害，不光是西界语和方言，你通用语也很不错。”霖瑶感叹道，“而且这一年东界语也学得颇有成效了。”
“不算什么天赋，没到若木导师那程度谁敢说天赋。”霙子笑了声，“我就是有个好老师。”
霖瑶和叶思娜都以为她说的是羑美，纷纷赞同。
但霙子心里还有个从未谋面却关系甚笃的“东界语老师”。
她笑了笑，并不打算再提，把话题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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羑美不早不晚恰好卡在出发前一天回到学院，一回来就埋头睡觉，连话都没和她们说一句。
她低谷期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且拒绝与人交流，霙子她们早已习惯，就任她独自休息去了。
想着出发后赶路期间，必然有好几天无法使用灵鸽，霙子打算抓紧时间给弟弟妹妹们去信交待，也省得他们联系不上她觉得害怕。
不打扰羑美休息，霙子到了常去的小亭子里写信。
“我接下来将出发去东界羲和族交换学习一年，至少半月内无法收信，等我安稳下来会再给你们写信。如果有急事，可以给叶思娜写信联系，她会帮忙转达给我，不要勉强。
“前阵子来信说决明的病好了点，如果已经痊愈，下次回信就由他来写吧，想他了。
“其他孩子也多注意身体，尤其是白芷。还有半夏……”
她一一给弟弟妹妹们嘱咐，最后写道：
“保护好自己。”
霙子收了笔，把信折好，打算趁着灵鸽房今天还没关去寄了。
“姐姐在给谁写信？”
霙子循声看去，就见两个小脑袋趴在不远处的山石上头看着她。
“你俩怎么来了？”霙子招招手，“别趴那上面，危险，过来。”
图乐普和鱼菲从石头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图乐普和她关系一向很好，霙子也已经把图乐普当做新的妹妹看待。女孩在她面前很自在，直接扑到她怀里抱住腰撒娇。
霙子一边笑着询问图乐普的近况，一边撇眼去看边上的鱼菲。
鱼菲与她几面之缘，还是那种很难说清楚的孽缘，中界一别后两次见面都是她去找图乐普或者流觞的时候偶然遇见。
鱼菲和图乐普不同，她身上一点孩子气都看不出来了，霙子无法以面对孩子的宽容心态对待她。
但是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两个同龄的女孩显然已经成了不错的玩伴。
“大晚上的不在房间里睡觉，到这儿来干嘛？”霙子最后问道。
“流觞姐姐说姐姐明天一早就要去东界了，接下来一年不能见面。”图乐普还抱着她不放，“她说姐姐可能会在这里，我们就过来找你。”
短短一年，图乐普的通用语水平有了很大进步，至少日常交流不会再那么磕绊了。
“流觞导师……”霙子抬头四顾，并没有其他人影。
一边的鱼菲说：“就我们俩来了……导师她没来。”
“嗯。学院里虽然还算安全，你们俩小孩大晚上来这偏僻地方还是太莽撞了。”霙子拉开图乐普让她站好，“下次不许了。”
女孩还怪委屈的：“可是今天不来，就要一年不见了。”
“一年很快的。”
霙子一怔，想起自己离开弗得尔的时候对白芷也是这套说辞，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说：“你看，你来学院也不都一年了吗？”
“等我跟姐姐一样大，是不是也可以出去修学了？”图乐普笑出了一对酒窝。
霙子看她一眼，又看了边上的鱼菲一眼，到底没忍心说得太明白，只是摸了摸图乐普的头：“只要是你想做并且努力做了，总会有机会的。”
她们两人目前都是被学院以“救济”之名暂时收容的，没人知道四五年后她们成年之时会是什么情况。
鱼菲见霙子看她，立刻接话道：“流觞导师也会离开，我们俩这一年由土系的斯塔导师负责……而且图乐普她今年起可以出入参商楼了。”
对图乐普的考察期已经结束，但对鱼菲的还在继续，在确保她安全无害之前，学院不会允许她出入中心区域，就连传世楼也是流觞出面担保才允许她来陪图乐普的。
不如说从一开始，对图乐普就是“保护”，而对她则是“监管”。
“明年你也可以。”霙子说，“别想太多。”
她的语气没什么不同，但鱼菲听出了一丝劝慰和意味深长。
“我能跟您单独聊聊吗？”鱼菲还是开了口，“因为不知道下次有机会是什么时候了。”
“你觉得有什么是图乐普不能听的吗？”
鱼菲认真思索了一下，说：“倒也没有。但是按正常情况，交心不都应该是单独的吗？”
霙子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有话无法在人前说出口。”
“你们接下来可能要相互照顾着长大。图乐普是个直率的，我希望你也是。”
这是霙子和弟弟妹妹们相处的方法，能直接说开的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开，哪怕说完后公然打一架都好，左欺右瞒的只会让矛盾累积。
鱼菲比霙子想的还要成熟，很快点头应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