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小灵鸽就出现在了窗外。
鸽子还没啄几下窗，羑美直接利落地翻身起床，开窗把它放了进来。它落到床边的桌子上，探头去看霙子的脸。
“……它把你吵醒了？”这下霙子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屈指弹了小鸽子的脑袋一下。小鸽子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有些迷茫地晃了晃脑袋，不明白自己的小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旗子这次出现没有带着信筒，却在脖子上扎了根黑色嵌金丝的丝带，还绑成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样式。
羑美还站在窗边，回头瞥了眼小灵鸽，笑了一声：“没，是我没睡。”
“没睡？”
羑美也不打算再睡了，索性抬手把头发理顺扎起来：“可能是太累了，反而睡不着……也很正常。”
霙子坐在床上迷瞪，还没能清醒过来。
“这才几点，你困的话就继续睡。”羑美看她那样子，笑道，“我出去转转，回来喊你起床。”
“哦。”霙子的脑子跟不上嘴，应是应了，等到羑美都洗漱完了，才恢复思考能力。
“出门小心。”她冲准备出门的羑美说。
羑美摆摆手，推门出去了。
“小家伙，你怎么回事呢？”霙子摸摸灵鸽脖子上的蝴蝶结，“也不送信，还打扮了下。”
小旗子似乎是以为她想解丝带，慌忙地啄了啄她的手指。
“好好好，不动不动。”霙子收回手，“‘云’给你打扮的吗？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陪我一起逛大庆典？”
灵鸽歪着脑袋叫了一声。
霙子被这小东西逗笑了：“那就当你答应了哦。”
-----------------
霖瑶拍了一张在通天塔底下的自拍发到她们五个的内部聊天群里。
她穿着精致的红色长裙，披着一件绣着九焰太阳图腾的白色长袍，应该是跟仪式有关的正式着装，和身后不远处高耸入云的纯白高塔倒是非常搭调，远远的还能看见通天塔广场周围张灯结彩的红色。虽然天气不算太好，这些色彩也足够让人觉得喜庆了。
——今天大庆典就开始了，真不来玩吗？
她又发消息，附带一个可爱的小颜文字。
很快有人回复。
——要准备冬猎节了，抽不开身，抱歉啊。
这是无论何时都温温和和并永远认真回复的叶思娜。冬猎节是北界最重要的节日，不比大庆典在中界人心里的地位低，叶思娜肯定得以冬猎节为重。
过了许久，才有第二个人回复。
——家里有事。
这是发文字的时候格外惜字如金的阿玉。
南界如今比较混乱，她学年结课后早早就回了家，很难联系上，已经许久没有主动出现了。
霖瑶一一回复了可惜，看上去遗憾极了。
霙子直到阿玉说话才注意到有新消息，想了想，举起通讯器拍了一张通天塔的远景发出去。
至于羑美，她一是不怎么看通讯器，二是懒得管，若非必要几乎从不参与她们的群聊天，平时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基本得靠私聊轰炸。
霖瑶的回复来得很快，让人很难不觉得她居然在这么正经的活动里走神。
——霙子你们来大庆典了吗！
附带一个惊喜的颜文字。
——嗯，昨晚刚到的。
羑美和霙子一起走在第一大街上，挽着霙子的胳膊看她打字给霖瑶回复。
中界的正中心是通天塔，以通天塔为中心周围十二公里的范围内都是中央管辖区。中央管辖区中有四条大街横贯整个辖区呈十字形分布，其中通向第一洲的就是第一大街。
大庆典期间中央管辖区进行交通管制，反而成了最适合游客步行的区域，也因此逐渐发展出了集会文化。可惜六界大战之后中界遭受致命打击，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有心思做这些，庆典的节味儿都淡了，这也是轩辕一族今年决心大办庆典的原因，他们希望能通过一场盛大的新月朝带动整个中界的重新繁荣。
这当然是过于理想化的想法，但如今的下五界也许正需要这种理想化。
——要我来接你们吗？
——别，你忙你的正事去。
迅速回绝了霖瑶想来接她们的好意。
她们来中央管辖区倒也不是对大庆典有多感兴趣，霙子只是陪羑美来找个人。
“我莫名其妙上门拜访是不是太突兀了？”霙子还是觉得不妥。
“有什么。”羑美无所谓地说，“你要是觉得尴尬就装蘑菇不说话就好。”
“咕！”小旗子代霙子应了一声。
“你也是，别说话，小话痨。”羑美点了点灵鸽的小嘴。
第一大街的第七个路口左拐，然后路口数到三右拐进入一条小巷，沿着巷子往里走，左边第十二个窗子，按节奏敲七下。
羑美轻车熟路地到达她的目的地。
很快，里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请进！请进！”
羑美于是推开窗子右边的门进去，霙子跟着，进门后是一条走廊，那叫声是挂在廊下左边的一个鸟笼里传出来的。
那应该是只被训练来应门的八哥。
“我师父有时候说话比较难听，但他对东界面孔一般不会有恶意，你别太往心上去。”羑美偏过头对霙子耳语，“至于称呼，你叫他齐先生就行了。”
“止步！止步！”八哥突然大叫。
霙子脚步一顿。
羑美已经半个身子走过了鸟笼，被要求止步的显然是跟在她后面的霙子。
羑美也停下来，皱着眉抱臂道：“老八，怎么回事？”
八哥所以就叫老八吗，这么随便？霙子失笑。
“入侵者！入侵者！”八哥继续叫着。
“我吗？”霙子指了指自己。
“外来的灵鸽放右边的笼子里。”前方有人出声道。
那是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袍，是典型的东界人相貌，看上去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他左手拿着把小折扇，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造型精致的空鸟笼，神色冷淡地看着两个少女。
因为你小子我好像给人留了个不太好的第一印象啊。霙子顺从地把小旗子从肩上抓下来放进右边挂着的空鸟笼里，顺手给了它一个脑瓜崩。
小灵鸽今天已经被弹了好几下脑瓜，看上去晕乎乎的。
“师父，莫先生人呢？出去帮你跑腿去了？”羑美倒是毫不在意地打了个招呼。
“一来就问他，他是你师父还是我是你师父？”
羑美无语了：“……你怎么连莫先生的醋都吃。”
无言以对，齐先生指了指屋子：“老头子在书房写字呢，你想见的话过去就是。”
正说着，边上飞过来一只鸟儿，径直从开着的笼门钻进了男人提的笼子里，甚至自己把门关好了。
霙子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皮质傀儡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