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百长知道于虎在暗示自己,于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在附近转来转去,不时还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子前嗅着,一副专业猎人的模样。
那块黑色团状泥土的味道显然不咋样,只是轻轻一嗅,就让梅百长变了脸色。
他想起曾经在某部求生教学里看过,有些专业的猎人会通过泥土的味道来分辨猎物的踪迹,
于是伸出了舌头,想要去去舔一舔那块泥土。
“你抓的那块不是土,是野猪的粪便。”
于虎见他光是闻还不够,竟然伸出舌头准备去舔,只得出声提醒。
“我去!难怪味道这么难闻!”
梅百长一把扔掉手中的粪便,想到自己还准备用舌头去舔,差点被自己恶心到呕吐起来。
“干活吧,别闹了。”
于虎先是在那株松树下画了一个两米有余的圆形,然后又在他设想的野猪路线之上画了两个略小的圆形。
“暂时先挖这三个陷阱吧。如果陷阱失败的话,就只能我和大熊硬上了。”
“是,虎哥!”
熊保林笑着答应。
一旁的梅百长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歧视了,气鼓鼓地拿着猎刀开始掘坑。
。。。。。。。。
暮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宛若一件耀眼的白纱,从沙滩向海岛深处延伸,将整座小岛紧紧包裹。
这已经是于虎三人在这片松林蹲守的第三晚。
野猪昼伏夜出,白天往往躲在极为隐蔽的地方,只在清晨和傍晚出来觅食。这也让三人的狩猎行动格外困难。
梅百长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趴在一株细小松树后的浅坑内,身上盖着厚厚的一层棕榈叶,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细小的蚁虫从他的领口裤管中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令他浑身都奇痒难耐。
他一边以尽可能小的幅度扭动着身体,一边开始羡慕起此时正坐在一株松树高高的枝桠上的于虎。
他也尝试过多次想要爬树,可那动辄数米的高度以及笔直光滑的树皮对于他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多次未果之后,他只得选择了此刻所在的藏身处。
不过比起第一次狩猎野猪的满足感,这种程度的身体折磨对他来说还勉强可以接受。
正当他扭来扭去胡思乱想之际,他的双眼突然看到了一只他只是电脑和古书里见过的动物。
“这就是野猪?”
他的双眼瞪的如同一双铜铃。
一只高近一米、长约两米,如同一只牛犊子的野猪正哼哧哼哧地咽着月光缓缓走来。
野猪全身的皮肤都呈灰褐色,只有腹部的那块皮肤颜色略浅,那也是野猪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
在银色的月光下,野猪的身上闪着一层黯淡的光,那是长期在松树上磨皮,皮肤上沾满松脂才会出现的模样。
野猪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用坚硬的嘴部去翻动松软的土壤,从中翻出一些植物的根茎来,一边咀嚼一边前行。
时间走的似乎格外缓慢,只是短短数百米的距离,梅百长感觉那野猪足足走了几个小时。
终于野猪来到距离梅百长不足百米的位置,梅百长也终于看清了这只凶物的全貌。
野猪口中的那对超过一尺长、向上弯曲着的獠牙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对獠牙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在月光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很显然,不管对手是谁,这只野猪都是最后的胜利者。
野猪依旧摇头晃脑地缓慢移动,只是它的方向与几人估计的地方有些偏差。野猪没有走向于虎栖身的那株高大松树,反而径直冲着梅百长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野猪,梅百长的脸吓得煞白,开始屏住呼吸,不停在心中祈祷起来。
然而野猪似乎误解了他内心的祈祷,脚步反倒变得快了起来。
“我去!”
梅百长开始无声地喷着脏话,他的鼻子里已经能够闻到野猪身上那股足以将人熏晕的臭气,那臭气中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的手已经握在事先准备好的尖矛之上,可那柄木矛是否能对那野猪造成伤害实在让他心里没底。
“五、四、三、二、一。”
梅百长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如果再不行动,那只野猪将会如同一辆重型卡车,无情地从他的身上碾过。
以他那孱弱的身体,即便能够活下来,身上只怕也没剩几根完好的骨头。
就在他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这是于虎与他约定的行动信号。
梅百长不再犹豫,以最快地速度从浅坑内跃起,举起手中的尖矛冲向野猪。
野猪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冲向相反的方向。
早就埋伏在另一侧的熊保林同样手持长矛从一株松树后冲了出来。
慌乱的野猪以极快的方向转身,沿着自己最为熟悉的方向逃命。
一头重达两百公斤的野猪王在松林里全力冲刺,将整个地面都践踏得颤抖起来。
然而它不知道的是,在它自认为最熟悉也最安全的路线前方,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它。
全速奔跑的野猪前蹄突然踏了个空,巨大的身躯向前倾斜着,险些一头撞进第一个陷阱里。
强大的前冲惯性救了它一次,它勉强跨过了第一个陷阱。
然而还有一个陷阱在等着它,这一次它结结实实地撞进了第二个陷阱里。
数根尖锐的木刺在它自身庞大的重量的帮助之下,瞬间刺穿它柔然的腹部。巨大的疼痛激发出野猪体内全部的力量。
它用尽全力蹬地,凭借着强横无比的力量,硬生生从一米多深的陷阱之内跳出。
野猪腹部多了几个圆形的孔,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很快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即便受了重伤,它的速度也丝毫不减。伤势反倒激发出了它的血性,令它的冲刺更加暴烈了几分。
只是前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它。
那株平日里被它折磨得快要死去的松树冷冷得看着它,仿佛死神在欢迎它的到来。
一声声尖锐地惨嚎声撕破了雨林的宁静,然后逐渐被雨林吞没,最后消失在一阵阵的海风与虫鸣的交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