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小男孩蜷缩在墙角,饿着肚子,一个空碗放在跟前。
两枚铜板掉了进来,男孩赶紧道谢,抬头看去,那是一个和尚,虽然很瘦,衣服很破,但很高大。
第二天,阴雨连绵。小男孩又冷又饿,还是那个墙角,还是那个空碗。
依旧是两枚铜板,依旧是那个高大的和尚。
第三天,淫雨霏霏。小男孩看见那个和尚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臭小子,你这样讨饭是不行的。要不要跟我混?”
就这样,这个懵懂的孩子,有了依靠。
和尚叫他锅盖,说有了盖子,才能守得住饭碗。锅盖,自然能盖住锅大的饭碗。
他很满足,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师父说,有了他,每次化缘的饭多了好几倍。锅盖却觉得,那是师父舍不得吃,给他留了好多饭。
师父有时候会很暴躁,会打他,嘴里叫嚷着,为什么我们那么命苦,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穷人。
师父有时候也很温柔,生病的时候会照顾他,会帮他补衣服,会帮他雕刻玩具。
师徒二人就这样,相依为命,讨饭化缘。
锅盖一直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一辈子。
直到有一天,锅盖发现,自己能砍得动树了。
“师父!我也能干活了!我能帮你干活了!”
师父那天满身伤痕,看起来怒气冲冲。
“你长大了就没用了,别人给钱,还不是看你是个小和尚,给我滚!”
锅盖扭头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大哭。
他跑出了寺庙,跑过了山头,跑得很远。
那天晚上,雨,又淅淅沥沥地下着,就像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锅盖又冷又饿,他想起了小庙,虽然破,但是可以避雨,虽然穷,但是可以挡风。
他跑回了寺庙,看到师父躺在床上,痛苦□□,师父受伤后感染了,发了高烧。
他开始照顾师父,就像师父当年照顾他一样,无微不至,体贴呵护。师父渐渐好起来了,慈祥地看着他,对着他笑。
“锅盖,穷就穷吧,至少我们能逍遥自在一辈子。”师父的笑声爽朗。
那天开始,锅盖重整起了寺庙,独立开始做法事,并且在小庙的后院开始种菜。
日子开始蒸蒸日上,吃得饱了,也穿得暖了。
师父偶尔还是会发发脾气,抱怨穷苦,抱怨上天。但抱怨完了,便继续和锅盖说说笑笑。
锅盖又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意外总是出现,一个紫瞳的男人出现了。
锅盖记得师父跪在那个男人面前,信誓旦旦。
锅炉记得师父大哭着,祈求力量。
锅炉记得师父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是猜忌和愤恨的眼神。
之后的,锅炉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火,着火的寺庙,怎么都灭不了的火。
等他醒来的时候又是孑然一人,寂寞包围着他。
师父只留给了他三个大字:我走了。
他不知道师父还会不会回来。但他愿意等,等多久都可以。
小庙烧焦了,他重新修整。
菜地烧没了,他重新灌溉。
等着师父回来,陪他一起逍遥快活。
师父没有回来,却来了一个女子。
锅盖觉得她很漂亮,但锅盖知道自己是个和尚。
那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他,甚至毁了他的庙。
锅盖当然觉得自己应该恨她,但是每次看到她,锅盖就觉得自己恨不起来。
那可是师父的庙!
但是师父已经走了。
我又为何不走?
锅盖走了,跟着那个女子,保护百姓,救国救民。
锅盖觉得很充实,觉得很开心。那不是和师父在一起的充实,也不是和师父在一起的开心。
锅盖觉得那种感觉很奇妙,只要那女子一叫“锅盖”,他便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歌声。
每一刻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都让锅盖心跳加速,连清心咒都没有用。
只要她开心,锅盖就觉得开心。
只要她伤心,锅盖就觉得难过。
锅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就足够了。
即便师父再也不回来,也不要紧了。
但是师父还是回来了,带来了满满的恶意,带来了深深的仇恨。
那刻骨铭心的仇恨,那难以释怀的恶意。
还有南宫敏那痛苦的模样,紧蹙的眉头,咬破的嘴唇,苍白的脸颊,紧闭的泪眼。
徐沧海必须死。
锅盖疾行在仙来镇的街道上,街上空空如也,一片死寂。
天阴沉沉的,远处有电光在闪,隐隐有隆隆的雷声传来。
徐沧海站在官府门口,看着断成两截,已经腐臭的庞大尸兽尸体。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什么人居然能把饕餮一斩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