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沈念鱼，齐云被夏东林挑起的怒火，瞬间不知道消失在了哪里。
不过与他不同，沈念鱼的心中却是怒意汹涌。
刚才她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昨天的各种文件，才一会儿功夫，便感知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神气息从下方传来。
神殿的人从来都是主动隐匿气息，不可能主动将邪神气息外泄，他们一个个的都恨不得穿上隐身衣才好呢，怎么可能主动释放气息，招惹序列者上门。
只有毫无神智的污染物，才会肆无忌惮释放邪神气息，可白天污染物根本无法活动。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除非公司又出了一个被邪神污染的例子，否则只有齐云这个愣头青，才会大白天的主动释放邪神气息。
他怎么了？
公司里能遇到什么事？
等不及打开电脑看监控，沈念鱼立即停止了手头的一切事宜，以最快的速度乘坐电梯来到营销部，想要知道齐云怎么了。
结果一来，就听到了夏东林的那句“你家这表弟，我营销部无福消受……”，让她那个气啊，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辛辛苦苦将他忽悠过来上班，你给我把他往外赶？！
示意营销部的众人不准出声，她在外面又听了一会儿，感知到齐云的邪神气息又开始外溢，似有要爆发的趋势，遂不敢耽搁，直接推门而进。
说完那句开场白，她根本看都不看夏东林一眼，压了压火气，望向齐云，眼里有着鼓励：“有没有谁能给我讲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夏东林却是抢着开口，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出来。
当然，除了事情经过，他还着重描述了齐云是如何的桀骜不逊，不服管理，且态度恶劣，又隐晦指出了露西的违规操作。
总之一句话，这两个人问题很大。
说完，办公室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等着沈念鱼开口。
而沈念鱼非但没有开口，反而一直喝着手里的咖啡。
直到喝光。
“首先，他叫齐云，我记得。”
一旁，齐云听到这话，莫名的，心跳又慢了一拍。
“其次，谁说我从不喝咖啡？”
“最后。”
她终于望向夏东林，语气陡然冰冷，“你就是这么当总监的？”
“啊？”
夏东林表情的变化十分精彩，从期待变成惊愕，只在一瞬之间。
在之前的他看来，这个露西将自己表弟弄进公司实习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就是给一个无法转正的实习机会而已，三个月就走人的那种，根本无伤大雅。
可往大了说，破坏公司招聘章程，违规往公司塞人，滥用总裁助理特权，甚至里面有没有权色交易，等等等等，都是可以沾上边的。
不闹大了还好，一旦闹大了，没那么好收场。
这便是周总交给他的任务。
他也一直觉得，这个齐云之所以能入职，是周总故意放进来，用以让露西就范，或者直接打掉她的手段。
本来还要再闹大些，闹到沈总那里。
没想到沈总正巧来到营销部，正巧撞见这一幕，这在夏东林看来，简直完美！
沈总出现后，他早已不是方才与齐云争吵的模样，一脸的风轻云淡，等待着沈总对露西和这个靠着裙带关系进公司的小孩的处理，直到听到这句——
你就是这么当总监的？
夏东林望向侧过头来，眼含怒意看着自己的沈总，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的发展，好像与他的预期有些出入。
不是在说露西的违规问题吗？
一下子矛头指向我是什么意思？
沈总是不是没听明白？
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齐云是沈总留下来的。
以他对沈总的了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人事部是周总在分管，如果真是沈总留的人，周总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告诉他。
对面，沈念鱼并不理会他的愕然，继续说：“齐云是我让人事部留下的，早上我对他说，好好上班，会考虑转正。”
“结果你营销部转眼就容不下他了。”
“你这是在针对他，还是在针对露西，还是……在针对我？”
沈念鱼说话的声音明明不大，也没有什么不怒自威的表情，就仿佛寻常说话一般，可就是让人感觉她的气场很强。
夏东林如遭雷击，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
他愣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
怎么可能，人竟然真的是沈总留下的？
那问题……可就大了！
等等，周总分管人事部，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他没有告诉我，绝对不是忘了……他是故意不告诉我，他在利用我！
利用我为他冲锋陷阵，利用我向沈总表达不满，却根本没管我的死活！
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工具人，而且还是一用就扔的那种……
夏东林毕竟混迹职场这么多年，之前是太过信任周总，也太过相信自己对沈总性格的判断。
现在一经沈总确认，他的反应并不比陈婉瑜慢多少，很快就明白了一切，心中无比悲凉。
怪不得，露西刚才是那副眼神，她看明白了，她是真的在提醒我，而我却……
沉默了好一会儿，夏东林毫不犹豫选择了装傻和服软，腰背弯了下来：“沈总，我，我不知道这些……也不是故意针对小齐，就是被他的态度气到了。”
“我检讨，最近太忙了，脾气有点收不住，是我不对，我要向小齐道歉。”
没办法，除了装傻和服软，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应对眼前这个局面。
其实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然而沈念鱼看了他一眼，冷冽的语气不变：“不是故意针对齐云？”
“不是的不是的。”
“那你可以离职了。”
“啊？”
沈总淡漠的话语一出，不仅夏东林错愕到满脸涨红，就连陈婉瑜和齐云都有些不敢置信。
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个部门的总监。
沈总威武霸气！
只是让他们有些疑惑的是，沈总是不是听错了？
夏东林说得明明是没有针对，怎么就直接让离职了？
傻子，给你解气呢……沈念鱼看到了齐云眼里的不解，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主宰一切的王，对夏东林道：“我说，你可以离职了。”
“沈，沈总……”夏东林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念鱼直接打断了他：“你要说是故意针对他，还情有可原。”
“如果不是故意针对，如果这就是你这个总监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说着，她将手里的空咖啡杯放下，直接往外走。
“公司花大价钱雇你，不是让你把心思用在探究员工隐私，研究员工真生病还是假生病上面的。”
“去办离职吧。”
原地，夏东林呆愣当场，终于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不！不不不，沈总，我承认，我是故意针对他了，不对，其实是针对露西，我错了，我被利用了，我是受了周总的……”
“闭嘴！”沈念鱼呵斥一声，打断夏东林，转过身来，目光锐利，“你确定，要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安静离职，留一份体面。”
夏东林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一言不发，往人事部走去。
齐云也追出了营销部的办公室，来到已经走到电梯旁的沈念鱼面前。
他有些激动，望着几乎是力挺自己的沈总，想要道谢，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有些踌躇。
“不用谢，并不是特意帮你。”
沈念鱼主动开口，一脸酷酷地转身，留给了齐云一个曲线诱人的背影，“让你表姐待会来我办公室。”
“好，好的。”
营销部的办公区。
即便沈总已经上了电梯，仍旧鸦雀无声。
事情的变化来得太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谁都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事儿，竟然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结尾。
原本众人以为要麻烦大了的露西和齐云，什么事都没有。
而公司的老人，正儿八经的管理层，堂堂营销部总监，居然就这样……被辞退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可怎么这么让人看不懂呢？
“表弟，你逆天了呀！”
“一战封神！”
爱丽丝的一声尖叫，就好像按下了一个开关，整个办公区忽然就喧闹了起来。
众人纷纷开口，议论纷纷，感慨万分。
“不是我逆天，这事儿我其实只不过是躺枪而已，对吧，露西姐？”齐云无奈望向表姐。
他就说，这老夏也太莫名其妙了，上来就对他开炮，跟他妈有仇似的。
原来是有原因的，这就能理解了。
人家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
“露西姐你真的可以啊！”爱丽丝再度发出惊叹，“我都以为事情已经闹大了，你跟表弟这次都麻烦大了，没想到，你竟然把沈总给请过来了。”
“而且沈总竟然会为了你，直接将老夏这个总监给开掉了……我去，坦白说，我有点没看懂。”
陈婉瑜没有说话。
脑中不断梳理着刚才沈总出现后的一幕幕，仔细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跟爱丽丝自然是不同的。
沈总是将老夏开掉了，但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老夏背后的那位周总。
但不管怎样，沈总绝对是照顾我的！
从最后的那一幕可以看出，沈总似乎并不想点破那层窗户纸，并不想跟周总翻脸。
而不跟周总翻脸最好的办法，绝对不是直接将老夏给开掉，而是将自己表弟这个相对不重要的角色清出去，甚至连带将自己清出去也无伤大雅。
然而，这么容易的一道选择题，沈总却选择了前者。
先是破例让表弟入职，还这样帮我们撑腰。
哪怕可能只有极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更多还是对周总的一种警告与震慑，但……沈总她也还是太宠我了叭！
想到这里，陈婉瑜心花怒放，只觉得内心有一股岩浆正在喷涌。
要不是沈总是个女的，她真的好想给沈总生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