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氏的眼睛又哭红了,今晨好不容易消肿的双眼,终于在见到亲儿子的时候没能忍住又哭了起来。
赵君桁心疼的替寥氏将眼泪擦干,半是心疼半是无奈的讪笑道:“母亲,这么多人看着呢。”
寥氏这才克制住继续往外冒的眼泪,鼻音重重的笑起来。
安乐侯力道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赵君桁的胸膛:“你这臭小子,还嫌弃起你母亲来了。”
虽然知道侯爷不会真锤,但寥氏还是关切的问赵君桁疼不疼,转头又冲安乐侯抱怨道:“侯爷,桁儿才回来你就打他。”
安乐侯哈哈大笑,道:“男孩子,有什么打不打的。这一拳都扛不住,还怎么保家卫国。”
这一句话,引得安乐侯府其他的人一阵笑。
其乐融融的安乐侯一家,几乎都出门迎接这堂堂的世子爷了,而此刻安乐侯府门外,更是一片欢声笑语。
尽管这些人里有的人是昧心的笑,但也丝毫不影响围观群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安乐侯二公子便是在这些目光中踌躇着走上前,问候赵君桁道:“大哥,欢迎你回家。”
赵君桁抬眼看了看眼前同父异母的弟弟,点点头道:“均林,我走的时候你还说想学剑,现在我回来了,你还想学吗?”
赵均林只比赵君桁小两岁,从面相上看却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舞刀弄枪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他随口一说的话,赵君桁竟然一直记在心上。
赵均林有些感动的笑了笑,道:“若是大哥不嫌我笨,我自然还是要学的。”
赵君桁就笑了:“我怎么会嫌你笨,从小你脑子就聪明,连先生都说你将来肯定是个状元郎。”
这话说得赵均林有些不好意思,凤姨娘却很是受用,看赵君桁的眼光也柔和了许多,不由提醒道:“还是先回府吧,有什么话,回府再好好说。”转头又冲赵君桁笑道:“世子也应该累了吧。”
赵君桁礼貌性的喊了一声:“姨娘。”
安乐侯看着眼前此情此景,别提多高兴了。因为凤姨娘与寥氏素来就是水火不相容,往往遇上凤姨娘和寥氏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不过幸好君桁均林两个儿子相处十分要好,虽然他们的母亲水火不容,可他们彼此相亲相爱啊,再加上独女均桐向来乖巧,也不在意长辈们的纷争,该和赵君桁亲近,照样和赵君桁亲近。
想到此处,安乐侯不由往人堆里扫了一圈,诧异道:“怎么不见均桐。”
凤姨娘笑着娇嗔道:“还不是知道世子爷要回来,在屋子里忙着换衣服呢。”
这样一说,安乐侯又哈哈笑了。
今日的安乐侯心情特别好,一不留神就哈哈大笑,引得旁人也必须哈哈笑才显得足够敬重。
寥氏不想再虚泥逶迤,再说她还有许多话想同儿子说,不由催促道:“先回府吧。”
安乐侯也觉得一直站在门外很不好,连声应道:“走走走,回府。”
可众人前脚刚抬起来,脚尖都还没有着地,就从身后传来一声殷切的忽呼声。
“侯爷留步。”
身后的人一声急呼,呼得安乐侯身体一怔,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凝固了。
虽然很不想回头,但安乐侯没有办法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因为突然安静下来的四周,这一声急呼呼十分突兀。
要是这么大的呼声他都没听到,那他耳朵除非聋了才行。
没有旁的办法,安乐侯只能强颜欢笑的转身,朝围观人群里走出的一身赤红深衣的男子行了一个大礼。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安乐侯躬身施礼说道。
看到安乐侯施礼,安乐侯府的一众妇人小厮先是一愣,而后纷纷跪了一地。只有寥氏和凤姨娘欠着身体没有下跪,心里却各有想法。
而赵君桁行的是军中之礼,一条腿单膝跪地,另一条腿却将脊梁撑得笔直。
太子不动声色的看了赵君桁一眼,不动声色的暗自点头。
而那方,本来看到堂堂安乐侯府的人都行礼的行礼下跪的下跪,凑热闹的围观群众也很想跟风的跪一跪,但奈何眼下的情况的人挤人,别说是跪了,连腰都弯不下去。
围观群众只能作罢,瞪着眼睛继续看安乐侯府的热闹。
苏尽欢就是这些围观群众中的一个,但她可不是来凑热闹的。自从知道救了她一命的黑衣将军就是赵君桁,苏尽欢的一个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就没停歇过,一直到太子突然出现,她的脸还红扑扑的发烫。
那边,太子连忙伸手将施礼的安乐侯扶起来,自来熟道:“侯爷何许行此大礼,本宫也不过是顺道路过而已。”
一句“顺道路过”,就让安乐侯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抽两下,但在言行上,他端的是宠辱不惊。
宠辱不惊的安乐侯打了个哈哈,笑道:“犬子归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烦太子殿下亲自跑一趟,老臣惶恐啊。”
太子故作不悦道:“都说了是顺道。侯爷不用惶恐。”
这话一说,安乐侯就尴尬了。
太子又续道:“不过今儿过来,正好有桩喜事要与侯爷说。”
安乐侯眼皮一跳,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划过。
再看太子,果然笑得十分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