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月色正好,美人如玉,柏林爱乐团弦管低奏,是再好不过的夏梦之夜,然而,这一切,都不及他一个垂目。
黑与白的沉静光线中,世间万物都失去颜色,只有那一束淡淡的目光。
月白风清,远处松涛阵阵。
光影贴着他清峻的轮廓临摹,长眉深目,挺鼻薄唇,比希腊雕塑更冷淡更骄傲的面容,一点点还原那神祇般的清冷与漠然。
满场欢言笑语,刹时一静。
在他面前,仿佛连呼吸都是一种亵渎。
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侧。
完了,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听到她和徐庭筠的全部对话了!
清清苦着脸要哭,又不敢哭,只好讪讪地低头轻轻拍了拍胡萝卜餐包,自我辩解地低语:“呃,还是不要了,面包很好吃,我们要爱护它,正当使用它。”
走过她身旁的挺拔身影一顿。
“然哥哥?”美人讶异。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眼前,优雅地从面包篮里拿起了一个餐包,若有所思地捏了捏:“面包弹性很好。”
“弹性很好?”然哥哥怎么会在意餐包弹性好不好这种事?美人看了看半空的餐篮,迟疑地也拿起了一个,尝试着捏了捏,仍然一头雾水,随手撕了一小片面包尝了尝,又很快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嗷呜!乌清清掩住绯红的双脸要哭了。
两人刚走过去,徐庭筠就拍桌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你和叶然初次见面这么经典!赶快,趁热打铁!”他一手抓着清清的手把剩下的餐包全搡到她嘴里,催着她快去。
她被他催得头脑一片空白,鼓着脸颊慌忙把餐包往下咽,踉跄着向前急追了两步又顿住,小脸通红地扭头,对着自己的喉咙咿咿呀呀比手画脚。
徐庭筠扶额,随手抓过一杯龙舌兰,往她嘴里一灌,帮助她把堵在喉咙口的面包冲了下去。
“咳咳!”乌清清本来就不怎么会喝酒,又被他的大力神掌狠狠拍了几下后背,登时就泪光莹莹起来,她觉得在“这么经典的初次见面”后,她最好还是躲到地缝里去默哀三十分钟比较好。
“庭、庭筠,”她一边咳嗽一边悄悄向后缩,打起退堂鼓来了,“餐包不能用了,不如我们下次准备充分再来?”
徐庭筠干脆利落一摆手:“放心啦,不是人人都像小爷我这么英俊潇洒有钱有貌有品位的。你也看到了,姓叶那小子这么阴阳怪气的,说不定就偏好你这种……”徐庭筠用手比划了一下,顿了顿,“类型独特的。”
你才类型独特呢!你全家都类型独特!
徐庭筠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光顾着骚包地对着反光的酒杯理头发拉领结:“别担心啦,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哥哥我给你在后头盯着呢。慈善晚会门票五十万一张,你要再不去,这钱可真就白花了。”
“五十万?!”果然什么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震撼,穷人家小孩乌清清立刻放弃矫情,站直、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