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我们在厨房的耳房找到一具尸体,刚死不久,死因乃服毒自尽。”禁卫禀告道。
林省涛皱眉道:“畏罪自杀?”
这个可能性质不是没有,毕竟在接到消息后禁卫军包围李府速度极快,真正的杀人凶手可能还没出去,在严丝合缝的包围之下凶手自知没有希望,选择自行了断生命。
监察御史和鞠言正准备动身去查看案发现场,站在房间最里面的顾瑾珩突然问道:“从他身上搜出什么了吗?”
士兵立即严肃道:“没有可疑之物。”
“还有别人。”顾瑾珩直接下了结论,众人尚有些不解。
鞠言跟了顾瑾珩多年,自然能完全清晰他这四个字所蕴含的信息,即刻对身侧的副官道:“传令下去,对李府大规模进行搜查,每个除宾客以外的相关人员,依次搜身,如若未果,所有宾客也依次接受检查。”
命令下去后,众人又陷入一阵的惶惶不安。
裴奈不得不说,顾瑾珩做事依旧那么果断,“沉着”这个词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至少她想象不到有事情能让顾瑾珩失去冷静。
鞠言带来的不愧是禁卫军里最精良的一支,效率极高,只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有情况出现。
禁卫压来了一个穿着杂役衣服的人,那人一直垂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从这个角度看只觉得长相普通,是扎在人堆里没有人会多注意他一眼的普通。
“国公爷,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行看子。”禁卫直接走到房间最里面,恭敬地将卷起来的图递给顾瑾珩。
顾瑾珩将图隔空平开,众人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兵部尚书惨遭毒手,但没有人敢凑近去看。
“军事布防图。”顾瑾珩握住卷轴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不敢想象,这个东西如果落到敌人手中......
江岳滕怒目圆睁对着那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那人徒然把头抬起,凌乱的发遮了半张脸,让人觉得阴森。
他带着笑,说了一串无声的话。
每次张嘴都有无数血沿着唇缝直沿淌下,带给人无限的惊悚。
那句话一时也在众人心里掀起巨大波澜。
“邬......族......天......下......”
他睁着眼睛缓缓倒地。
监察御史走过去,掰开了那人的嘴,证实他服了毒,应是提前把毒藏在了牙龈最里侧,事情败露后吞毒自尽。
这人是邬族的人,但他一死,也查不到上面给他部署命令的人。尸体留在这也没有用,御史就让手下先拖走,去监察司再在尸体上寻找线索。
念在往昔旧情上,广平王想让李质死的体面一些,遂在监察御史走后不久,便靠近李质的尸体,蹲下身把长-枪从尸体上拔了出。
为了腾出手整理一下李质的衣物,他把长-枪顺手向后递去,恰好裴奈离得近,就接了过来。
她此时注意力也放在李质的尸体上,广平王倏地递来,她便也下意识地接来。
可她忘记了,她接枪的习惯和常人接枪的习惯不同,裴家枪持枪的法子虽和其他派别并无太大区别,可接枪的动作只此一派。
中指与无名指分开,分别和食指、小指紧紧并拢,四指同时微弯,用离分的隙夹住枪身。
这样能够更好地在一瞬间改变方向将枪使出去,也许正常人可能无法驾驭,甚至无法用力,但如若从小就这样接枪,手指早已练活,便成了制敌的无上利器。
毕竟在战场之上,一个须臾的转变就能反转一切。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除了......顾瑾珩。
安世杰的长女,叫做安然,突然所有的巧合都不再是巧合,他脑中涌现的猜测让他心中重重一震,即刻有什么东西生根发了芽,按耐不住。
他从身侧的桌上拿起一个瓷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挥手间直直甩出,砸向安父和安郢的方向。
如若,如若她用拇指将枪身抬起,往前一挥再用枪锋将瓷杯原路砸回,那么......
顾瑾珩真的了解裴奈,从小到大无数次的历练,练出了裴奈的敏捷。
出于本能的反应,裴奈躲不掉。
她,真的这么做了。
瓷杯经不住这样一击,在空中已经裂碎开,其中最大的一个瓷杯碎片在长-枪的作用下,冲向顾瑾珩砸去。
他没有闪躲,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接住了本应砸向头部的瓷片,巨大的冲击割了他的掌心,他却无意识地捏得更紧,像是没有痛感般,可血刹那便沿着掌纹汩汩淌下,刺眼的暗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万军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