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感觉胸有些闷，全身的筋骨都在抽搐，牙齿间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不仅仅因为那个足以吞噬生命的q口，让他感到战栗。
更是因为那张照片里的小丑，让他终于回想起了那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在周围人的注视下，冲出了医院大厅，眼中却仿佛放电影般，一切都在重演。
脑海中，他重新回到了那个下午，那个305号画室，满目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
小丑站在角落，焰火的红色与皮肤的惨白交融，滴血的眼珠，咯咯的狞笑声如同恶鬼苦嚎。
眨眼间，画面跳转，他却已经站在了小丑的面前，那股混合了血液与颜料的气味，让人作呕，窒息。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生满赤色鳞片的手臂，已然贯穿了小丑的胸膛。
那覆盖了皮肤的赤鳞，流转着诡异繁杂的纹路，仿佛循着他的呼吸，在有节奏的律动开合。
……
“艹！看不看路啊！”他还没来得及深思，愤怒的吼叫声，却将他拉回了现实。
“抱歉……抱歉……”林泽只感觉头晕脑胀，拼命地朝着被他撞到的路人道歉，然后转头，继续朝着医院的大门跑去。
直至狂奔出了大门，微风吹过滚烫的脸颊，让他的心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明白，现在他需要先放下回忆，
回归眼前。
诊室里的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绝对不是警察署的署员，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匪徒，那黑洞洞的q口就是证明。
难道，他们与那天发生在画室里的事有关？
而且，对方说“这场逃亡游戏”，让林泽联想到了恐怖电影里的变态连环杀手，总以奇怪的杀人方式取乐。
那他……该逃向哪里呢？
林泽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目的地，是警察署。但他们是否会管这么怪异的事，尚未可知，弄不好，还会再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
“对了，去人多的地方！”
林泽自言自语，蓦然抬起头，见到一辆出租车刚巧停在了面前。
他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急促地说：“师傅！去城中广场！”
城中广场是这附近最大的人员聚集区，无论日夜，都近乎于人满为患。
司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把脸深深地埋在了阴影里，听过目的地后，一声不吭地踩下了油门。
林泽忐忑地回望身后的医院大楼，在门口寻觅那两个人的身影，终是没有找到，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比车还快吧？
只要能够逃到人多的地方，那他们就不敢当众杀人了。
应该……不敢了吧……林泽突然发觉，面对疯子，以常人的思维度量，本来就是错误的。
对着人群扫射的疯子，也不是没在新闻里见过……林泽的思绪一团乱麻。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仅仅几天的时间，他见证了太多的死亡，甚至到最后，连自己也陷入了濒临死亡的泥沼。
他望向车窗外，视野中飞速倒退的柏树，仿佛是画笔划过了一道绿色的条纹。
柔和的阳光，繁花似锦的田野，水色的云彩，碧空万里，风和日丽。
他们飞驰在公路上，只不过今天，路上的汽车似乎有点少。
“师傅，咱们要走哪条路？”林泽有点疑惑。
他们似乎南辕北辙了，临城医院位于城郊的地界，如果去城中广场，应该往东。
可他们的方向，却是往西……难道是遇到无良司机了？
林泽想打开手机，检索现在的位置与方向，却蓦地听到了坐在前排的司机，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那是阴冷的笑声，可怕又欢快，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空气中霎时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令人战栗。
林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屏住了呼吸，同时，他看到了司机的正脸——前排的车窗，反射出了他的样貌！
那是一张扭曲的惨白脸孔，瞳孔是充血般的暗红色，流转着黑色的漩涡，嘴角也以不可思议的程度裂开，露出了森然的牙齿与舌头。
司机的形象，瞬间与林泽的记忆重合。
小丑！
林泽想要逃，可正在疾驰的汽车，让他无法打开车门，只能够禁锢在车后座上。
巧合？预谋？
难道是画室里的那个小丑吗？
他还没有放过我！
林泽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逃脱的方案，却又都被现实否决了。
这辆出租车驶向的，仿佛是地狱，要将他彻底埋葬。
最终，他的思绪停留在了一个念头上：杀了他！
提前动手杀了他，然后抢过方向盘！
林泽不确定自己能否肉搏过对方，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隐藏的手段，所以，先发制人是唯一的胜算！他抡起手机，意欲砸在小丑的头上，可身体却蓦地失去了平衡。
小丑猛打方向盘，出租车瞬间飞出了公路，撞进了路边的农田里。
·
·
顾舒凡熄了火，钻出汽车，看着远处农田里，正冒着滚滚黑烟的出租车。
“Girl，I ut you up against that wall.
Throw you on the bed and take your clothes off.”
动感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她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样了？”赵孜阳在电话那头询问道。
“翻车咯～他们估计快要打起来了，我正在看戏呢。”顾舒凡踮着脚，眺望远方。
“弄得干净点。”赵孜阳沉声说。
“放心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衔尾之蛇】已经去了，方圆两公里内，不会有人打扰他们。”顾舒凡轻轻地哼着歌。
“那就行……等等，【蛇巢】里收不到信号吧？那你是怎么……”
“我没进去啊，我站在外面呢。”“……”
顾舒凡嘟了嘟小嘴巴，语气不悦：“我这小女子的手里，只有缚鸡之力，这两个人那么危险，你放心让我进去？万一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怎么办？”
赵孜阳无奈地说：“无论二号小丑死亡与否，优先保证林泽的安全。”
顾舒凡抬起马丁靴，踩在汽车轮胎上，拍着胸脯说：“放心好了，我相信小哥哥，随便秒杀他！我等着善后就行了。”
“希望能如你所愿。”
赵孜阳冷声说，旋即挂断了电话。
“态度真差！活该泡不到女人！”顾舒凡对着电话吐了吐舌头。
她钻进车里，从座椅上捧起一个匣子，放在了地上。匣子是个正六面体的金属棱形体，最上方放射出了无数墨黑色的线条，浮空游动，虚幻迫真，像是海底的水草飘摇。
倏忽间，远处，一道黑色的光影，迅速地没入了匣内。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那道黑光有着实体的形态，仿佛是一条栩栩如生的蛇类。
“蛇巢已开启”匣子内部发出了冰冷的机械女声。
顾舒凡捡起匣子，随手扔回了后座。
她把屁股靠在车的前脸，凝望着远处的农田。
农田的周遭与半空，隐约可见淡灰色的类似于屏障的物质，将以出租车为中央，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化为了禁区，使得外人无法踏足。
“这片蛇巢就是你的角斗场，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