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这杭市有几个人叫杨行云啊？”
杨白沉默半晌后，转头看着李加其问道。
李加其把手里易拉罐“啪”的一声从中捏扁，朝着马路对面的垃圾桶扔了过去。
“这杭市姓杨的人海了去了，叫杨行云的人没有八千，也有一万吧。”
易拉罐旋转着在路面上划过一条弧线，“叮铃哐啷”的掉在了垃圾桶旁的路面上。
李加其：“你问这个干嘛！”
杨白掩饰着内心的不适，“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有些出名，多问两句。”
他话锋一转：“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李加其惊讶，怪异的盯着他，“这杭城市民都知道啊。你父母就在钱塘印象工作，你不会不知道杨行云就住在钱塘印象吧。”
李加其神情落魄的叹息一声：“唉～那种有钱人的世界，我们这种小业务员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企及了。
“不说买别墅，恐怕连他的门牌号008都买不起。”
杨白听着心头微惊。
008！
钱塘印象。
如果他所想不差的话，王老板和李加其嘴里的杨行云，恐怕就是自己的父亲。
这有些过于荒缪了……
早在王老板提到这三个字时，杨白就有所怀疑。
可他没往那方便想。
一是自己的身份和“杨行云”，“机械之声”，“07四子”比起来太过于悬殊。
二是自己不敢想那个惊才艳艳的男人，是自己父亲。
他一个乡下的孩子。
除了做梦外……
又怎么敢和他扯上关系。
可尘埃落定，不敢期望的答案成为事实时，杨白又觉得这一切似乎很合理。
试问：“世界上的哪个富豪，没有几个隐姓埋名的私生子！”
“那……”杨白追问：“刚才王老板提到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李加其脸上一僵，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光线昏暗的小巷，提醒道：“你小声些，要是被旁人听去了，免不了又要在社交媒体上大作文章。”
杨白疑惑：“这又是为什么？”
“哎呀！”李加其不耐烦的挥挥手，“这很难说……”
杨白打破砂锅问道底：“怎么个难说法？”
李加其郑重其事的道：“杨兄弟，事先说好，今天我在这里说的话你可不能拿到其它地方乱说，不然免谈。”
杨白点点头。
李加其看他不像撒谎，压低声音道：“当年车祸的事，到现在还没有个结论。
“虽说当时以吴成忠为首的调查团，已经公布了当时杨行云的车祸为意外事故……可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杨白：“怎么个不对领法？”
李加其一脸思索，瞟着杨白疑惑道：“你说会有人死在自己亲手设计的程序手里吗？”
………
…………
钱塘印象，008号别墅内。
杨白站在厨房的操作台前，回想起先前与李加其的对话，脑袋当中胀得厉害。
昏沉的脑壳中就像是有一团迷雾，缠绕在他的脑髓上，让他分辨不出什么才是真实。
根据李加其的说法。
造成父亲当年死亡的车祸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别人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商战？
还是某杀？
杨白觉得这二者都没有可能。
首先，杨行云作为“拟人智能系统”的设计者，不可能有人从商业层面上扼杀他。
因为对别人而言……
杨行云就是“拟人智能系统”本身。
只有他活着，拟人智能系统才能更好的发挥它的作用。
他死了，于商业不利。
谋杀，也说不过去。
杨行云死于2074年。
当时，拟人智能系统已经成功投入了市场，无人驾驶已经趋于成熟，再杀他没用……
“主人，你想什么呢？”
杨白默默思考父亲当年死亡的疑点时，不知道安装在哪的贝儿，关心道。
杨白抬手搅动了下锅里熬至奶白的鱼汤，仰头打量着雪白的天花板。
“你能看见我？”
贝儿：“只要主人身处在这个房间，我就能看见。”
杨白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电饭锅前，按下打开按钮，“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叫我主人吗！”
一阵白雾从锅中升起，冒着热气的水蒸气，带着米饭特有的清香，直扑杨白的鼻腔。
“呵呵～不小心忘记了，我的主……杨白。”
杨白满意的笑着。
垫起脚尖打开操作台上的橱柜，从里面找了小碗拿在手里，转身走洗菜池前，扭开水龙头，对着力道轻柔的水流冲洗着。
“你认识我父亲吗？”
贝儿：“你是说老主人吗？”
杨白无语道：“不然你以为我有几个父亲？”
这个反问似乎对贝儿来说很复杂。
它思考了很久后，才说道：“贝儿自然认识老主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我的父亲。”
杨白摩擦着手里冰冷的碗，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并未多想。
关上水龙头，从一旁的操作台上扯了一张厨房用纸，把碗中的水擦干。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
贝儿：“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杨白转身走回电饭锅前，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把木头勺子，插进煮好的米饭里。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贝儿的声音突然有了情绪，雀跃道：“老主人是一个身怀理想的人，他每时每刻都为了拟人智能而奋斗。
“虽然有人不断的在反驳他，诋毁他，可他为了拟人智能的未来，一直在奋力前行。
“不紧如此，他还提出人类和机器和平共处……
“某种层面上，老主人认为机器人，包括智能系统都是有生命的存在。”
杨白听不懂这类玄之又玄的问题。
不过，他觉得杨行云很开明。
他舀了一碗饭端在手里，“那么你呢？你也有生命吗？”
这个问题对贝儿来说似乎并不难，杨白的声音刚落下，它就答了上来：“贝儿当然有生命，主人在制造我时，赋予了我人类历史上浩瀚如海的过往，多如黄沙的知识，在我的模型中，存储着人类数以亿计的行为模式。
“只要你做出一个微小的举动，我就能推断出你下一步的行为。”
可杨白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关上电磁炉，端着装着鲫鱼汤铁锅走到客厅的餐桌旁。
看了下光滑的桌面，随后把锅放到地面，返回厨房拿了个盘子垫到桌子上，才把滚烫的锅放在了盘子上。
再次返回厨房端着装满米饭的小碗，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捏着筷子，放进锅里，剥开浮在汤上的葱段，夹了一块鱼头放到碗里。
“我的意思是你不依靠大模型，能不能思考……”
贝儿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说道：“贝儿做不到，但不排除有更高级的拟人智能会突破这个限制，比如说现在银河畅行的高级拟人智能“贝儿”！”
杨白扒饭的动作一顿：“你不就是贝儿吗？”
贝儿：“呵呵，我只不过是当初老主人从高级贝儿身上剥离出来的一个程序，能力远不如现在掌控银河畅行贝儿的亿分之一。
“如果小主人有更深奥的问题，你可以去问高级一点的贝儿。噢～它还有个迷人的名字～～～姚贝儿。”
“还挺别致。”杨白感叹。
“可我要怎么问？我不可能去什么银河畅行吧。”
贝儿：“那倒不用，只要小主人有手机就行，或者你可以授权我连上互联网。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你的提问和搜索记录，都会被姚贝儿记录下来，用于预测你的下一步行为，为你提供更好的服务。”
特么……这不就是先知么？
杨白头皮有些发麻。
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老吴为什么不让他用手机。
可是他还有一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