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怜人(1 / 1)

提奥侧身躲过扑过来的活死人,想一剑劈砍下它的头颅,但已经圣剑卡进尸体的脖颈被活死人双手牢牢抓住,同时身后的黑暗里又扑来一只口含黑水的活死人,玛莎手握星剑狠狠砸下,腥臭的血水溅了提奥一脸,他来不及擦,奋力拔出圣剑。身后西特一个不察,手臂被侧边活死人生生咬下一口肉,伤口发出强酸腐蚀的滋滋声,他强忍着疼痛将最后一个活死人踢下马车。活死人乱挥的手,划伤马腿,受伤的马匹在夜幕胡乱飞奔前进,提奥帮忙拉住缰绳试图控制,但马车仍旧侧翻在泥泞的小路。马车上的两盏油灯险些熄灭,提奥干脆将马放走,把油灯倒进马车的帷布,马车很快点燃,照亮身后还未跟丢的活死人。它们四肢扭折,迅速追赶,提奥挣扎着从泥地里站起身,抽出匕首刺进旁边活死人的心脏,还没等少年抽出匕首,侧面一个活死人便猛扑而来,玛莎将星盘剑狠扎进活死人的口中,净化咒迅速响起,但是声音沙哑,活死人仅翻滚着身体动作减缓,并不能被完全压制。西特用完好的那只手将最后两枚子弹填进霰弹枪,对准三只朝自己扑过来的活死人。血雾混合死水近距离爆炸,震的人耳朵失聪,脑袋发麻。

黎明将近,西特眼前发黑倒下,躺在泥地里气息微弱,他的腰部和肩膀被活死人咬开数个血口,汩汩流血,情况十分不妙,但提奥再提不起一丝力气将师兄扶起,他身上也有数个伤口,不比西特好多少,只能仰躺在泥里哑着声音跟着修女念净化咒和治愈咒,玛莎手脚并用竭力爬到两人身边,用牙撕内衬衣服里还算干净的布料和棉花为对方包扎。她已经四十六岁,两位神父的年纪都能做她的儿子了,活命前提下礼节可以放到一边。提奥半阖双眼看这位勇敢善良的修女,想要在死前为自己前不久的无理傲慢道歉,可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现在他们能不能活到天亮都还是未知。

三人离开风俗街没多久便被偷袭,下午冒出不知哪里来的村民骑马袭击他们,抢走了一些子弹和食物,西特他们不得已在对方偷袭杀死车夫后开了几枪震慑对方。但那群村民显然有备而来,开枪后只远远的跟在他们马车后面不近身。直到黄昏时段,离瓦拉镇不到两里的距离,那群村民才迅速骑马离去,看装束,应该就是附近农庄务农的青壮年。只是全部蒙住面容,仅露出浑浊的眼睛。

三人对视,都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劫财,玛莎捏紧手中的星盘剑率先开口:

“那些村民,身上有尸臭味。”

“如果我没猜错,马上就会有活死人来找我们了。”提奥掀开马车底部暗格两片木板,露出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西特被剑身反射的火光照射到面庞,神色有些哭笑不得:

“老师竟然给了你执法圣剑!是尼涅先生铸的吗?”

“嗯,维克多先生说你性格温和不适合用剑。”提奥手指轻磕,剑鸣后,树林传来野兽奔跑靠近的声音,提奥握紧圣剑:

“西特你还剩多少子弹?”

“不到两百枚,还是准备少了”西特苦笑,珍贵的子弹用来震慑村民,如果不是有人和魔徒合作怎么会大白天来人干预教会行事。不过这样一来伊莲娜的嫌疑就减少许多,如果对方是魔徒的爪牙,在风俗街杀死三人轻而易举,没必要等他们回程下手。

“玛莎修女,辛苦您来驾车了。

实在是太多了,提奥数不清自己这个夜晚捅了多少颗活死人心脏,灯光明明灭灭间,只记得无尽的长夜雨雾久久不散,要把希望蚕食殆尽,主神的星辰照耀不到这里,以心为灯燃烧生命不失奉献美德。只是,就这样,没有荣誉没有赞歌的死去实在不甘。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再谨慎一点,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愿我安息,星辰萦绕]半阖的双眼失去焦点,年仅十六的少年昏迷在路边,气息微弱。

蜷缩在储物间的欧文有惊无险的逃下火车,穿过一片茂密的果林,来到提前以叔叔名义预定的旅馆。茜茜婶婶在旅馆等他,她很爱干净,给他带来衣服,打发他进盥洗室。温暖的水流带来安全感,洗去一身疲惫,欧文发出一声舒服的慰叹。哈德森旅店有些年头了,但这里接待所有公路小路甚至偷渡而来的可怜人。用过晚饭后,欧文掏出两枚厄加特投进旅店外的话亭,这是一种潮湿的南部才会用的贝壳货币。他不敢用铜币,听说一些特殊能力的治安官可以通过特定金属币知晓人的位置,希望可以接通瓦拉教堂或者修道院的电话。电话里圣女赞歌反复吟唱,把周围黑夜的寒冷都驱散不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人接电话。欧文安慰自己今天太晚,教会和修道院已经休息。接下来的一周,婶婶安排他去附近的码头打临工,每天晚上他都会打电话到北部主城瓦拉笛。除去每天五十个铜币的收入,他花了来时身上剩下大半的钱,将近二十多个电话,没有一个被接通。回忆起未婚妻明媚的笑容,欧文紧握着最后六枚厄加特,再一次拨打了主城教会的电话,好在上天眷顾这位可怜的年轻人。最后两枚贝壳币投进,赞歌中断,一阵电流声过后半城神父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瘦弱的青年声音颤抖沙哑,泪流满面,害怕又期待的声音响起,电话那头的维克多见怪不怪,语气温和的安抚。

”不好意思这边在礼拜,没能第一时间收到您的来电。”

“哦天哪,感谢主,终于接通了”欧文抑制激动口吻,正色道:

”您好,请问是维克多神父吗?我是瓦拉镇的镇民,我要告发瓦拉镇原镇长威尔逊一家。”

“好的,这位先生,方便告知我您的名字吗?”

“不好意思神父大人,我目前的处境并不安全,只能将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告知您,请您谅解。”

“……好的,是我失言了,那么请您继续。”维克多神情严肃,示意周围的侍从退下。

“威尔逊一家供奉魔鬼,绑架无辜少女孩童献祭,不仅如此佩琪娅,威尔逊制作活死人袭击周围农庄贩卖平民奴隶为南部贵族带去大量财富。“电话那头的神父一点声音也没有,欧文忐忑的咽咽口水,握住胸前的星盘剑,接着开口:

”教会已经三年没有来瓦拉镇巡礼了,据我所知老威尔逊也给教会捐献了不少财物,以管理得当,主神的眷顾为由。“

”您是说,实际上瓦拉镇魔鬼肆虐?可不久前瓦拉镇传来消息威尔逊先生他们一家已经病逝,而且瓦拉镇新上任的镇长金斯先生三日前才跟我报备瓦拉镇一切安好,我的弟子西特还有两日申请程序通过后,就会成为瓦拉镇教堂常驻神父。“

”这不可能,威尔逊一家并没有死,维克多神父请您相信我说的话,我不久前才从佩琪娅那个魔鬼手中逃出。您的弟子西特神父很有可能已经遇害,威尔逊一家至少已经献祭三十个人给他们供奉的魔神了。我未婚妻子也“

电话不稳定的电流声音传来,随即断线,欧文认命放下电话刚要返回旅馆。身后一辆漆黑的汽车快速驶过,带起一阵强风,刮走帽子。棕色的草帽在湿润的柏油路上翻滚数圈落在对面草丛,欧文弯腰去拾,刺眼的灯光突然直射而来。可四肢动弹不得,装满铁块的货车直冲而来。

【往左跑】四肢的压迫感消失,欧文堪堪躲过疾驰过的车轮。心跳声大到要从喉咙挤出,欧文来不及喘气,又一辆车从对面冲来。欧文手脚并用,翻过旅馆的外墙,跑回位于二楼的房间。

[这怎么可能,这已经是南部的农庄了啊]刚才后面来车的驾驶位根本没有人,难道自己要逃到莎塞庭叶才有活路吗,那和做奴隶有什么区别。还有刚才脑海里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刚觉得声音熟悉的欧文再次被脑海里传来的女声打断回忆:

【还没结束,看窗外】

如言回望马路,哪里还有汽车的影子,只有灰暗的雾气笼着冷意伤人。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一辆漆黑的汽车悄无声息的停进旅馆后院,看清车上下来的人,欧文惊得腿软跌倒在地板上。眼珠乱窜,颤抖着手朝床上的行李爬去。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被抓住”青年狠咬住双唇,疼痛传至大脑,动作快起来。自己现在被抓住,艾莉的屈辱,威尔逊一家的罪行,都会被掩埋。楼梯传来木板的吱嘎声,很明显来人正压低脚步靠近。

【来不及了,推开窗户躲进衣柜里。】

帕洛斯举着手枪进入房间,逼仄昏暗的地方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他低头确认床底没人后笔直的朝衣柜走来。他语气平缓,如果不是举着手枪,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位礼貌温和的绅士:

“欧文先生,麻烦请出来,金斯老板需要和你谈谈”衣柜里十分安静,帕洛斯毫不犹豫的开枪,子弹射穿柜门,帕洛斯一脚踹开,衣柜里只有几件男人的衣物,其余什么也没有。旅馆的人听到动静并不上前查看,在确认黑西装男人走后才来到房间,整个房间布满弹孔,老板记下门外的车牌号和帕洛斯的长相,不满的啧嘴。

欧文闭上双眼认命,可等了很久,直到耳边传来火车的轰鸣声才慢慢睁开眼睛,熟悉的闷热和汽油的味道,欧文再次回到火车里的小房间。如果不是身上的衣物不同,欧文甚至要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火车停靠,欧文也不敢下车,只能蜷缩起来怀疑人生。他开口问脑海里的女声:

“是黑魔法吗,你是女巫?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你有什么目的?”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我是不久前发现自己出现在你身边的。也许是因为你身上有我生前的东西。请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是艾莉吗!你是艾莉!我的身上只有艾莉给我的星盘剑。”欧文激动的掏出胸前银白的星盘剑,激动的回应脑海里的话。

【抱歉,我没有记忆,我只是想要帮助你脱离危险。】

“哦萨德神,你就是艾莉,声音只是有点沙哑,我不会认错的。”欧文欣喜万分,高兴得连火车重新启动也没注意。还是女声及时提醒他该下车。欧文逃到一个农庄,身无分文的他并不沮丧,一边听从未婚妻的指示躲避教会的追捕,一边述说自己的思念。

“艾莉你放心,我一定会公布真相,把该死的威尔逊一家送进地狱的。”谁能想到连刚上任的金斯镇长也是威尔逊的同伙,欧文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抓住了权贵的把柄。现在只剩向主城教会甚至圣耶加直接举报,一切便可以水落石出。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刚和半城教会通话结束,后脚便差点失去性命被人追杀这两者之间存在关联吗,不要往教堂走了!】

欧文轻快的脚步戛然而止。身后的树林传来沙沙声,一枚子弹飞速穿过青年身体,震出一片血雾。帕洛斯一脚踢在青年肩膀,将对方脖子上银白的星盘剑握在手里。星盘剑在掌心烙出黑烟滚滚,帕洛斯头上出现另外一张面孔,从脖颈挣脱出来,新长出来的头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毫不在意的将失去光芒的星盘剑吞下,重新回到帕洛斯体内。帕洛斯面皮痛苦的撕扯后恢复平静,他弯腰去捡地上掉落的手枪,可地上什么也没有,胸前血雾爆开,帕洛斯回头诧异的看着欧文,不理解为什么刚才已经死去的人此刻正握着自己的水银手枪。欧文补射几枪,捂住受伤的左肩在对方身上寻找那枚银白星盘剑,可搜遍全身,只有一个皮夹和弹匣,还有一串钥匙。

“不!不不可以,别离开我,艾莉”青年想起帕洛斯的汽车,手指颤抖着去拿车钥匙,祈求那枚星盘剑会在车里。但是对方从自己身上取下项链后根本没有返回汽车,尽管知道艾莉已经去世,欧文还是不肯放弃,疯狂的呼唤未婚妻的名字,可这次脑海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没有声音提醒自己,欧文连流血的伤口都忘记,呆呆的回忆艾莉消失前的那句话。帕洛斯确实是在自己电话不久后找到自己的,可那么远的路程,对方肯定一开始就跟着来到南部,和教会应该没有关系。欧文掏出帕洛斯钱包里的一枚厄加特,这种南部农庄通用的贝壳币,凸起处有一粒仅小米大小的铜点。

“……连主城也哈哈哈我是……”欧文又哭又笑,只觉得不久前对未婚妻说要给对方真相,给威尔逊惩罚的自己傻得可以。眼泪冲刷脸上的黑泥,青年明亮的双眼燃烧怒火,他擦干泪水包扎伤口,在四周拢了一堆落叶,将车里的汽油倒在帕洛斯的尸体上。火焰迅速燃烧,欧文眼中映照出跳跃的火焰,他语气讽刺:

“虚伪的主神,你的仁慈,你的庇佑,你的恩惠给了魔鬼。你不给予恶人惩罚,那么我将来用火焰燃烧罪孽。”

帕洛斯肩膀一张人脸它伸出手想要抓住青年,被青年用燃烧的木棒打断按进火里,它它再生的速度越来越慢,只能不甘的发出诅咒化为黑灰。

远处教堂有人靠近,欧文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要看帕洛斯的尸体燃尽。如果,如果艾莉留下的星盘剑还在,那么自己会带着它回瓦拉。教会权贵勾结,怎么会在乎一个小镇的少女,还有瓦拉镇那些无辜惨死的镇民。离开瓦拉镇寻求主城教会的帮助是错误选项。

“这位先生,你在干什么?”希克镇教堂的厨师麦瑞举着手电筒来到树林,此时帕洛斯的尸体已经燃烧成黑炭,只勉强能分辨出人形。麦瑞后退两步觉得火光照耀下英俊的青年神色诡异,他心脏狂跳,想要大声呼喊。就见青年嘴角勾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对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语气温和的回答:

“我在焚烧魔鬼的尸体,请不用惊慌。”青年大步走进火堆,从火堆里检出一枚焦黑的星盘剑,看样式,是几年前教会巡回的纪念品。麦瑞记得自己的妻子也有一枚。

欧文珍惜的双手将星盘剑握紧,随后拎起剩下的汽油,大步朝帕洛斯的汽车走去。麦瑞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离去,等到汽车最后一丝尾气也消失在树林,他才慌张的报警,希克镇的治安官来的非常迅速,确认火堆的灰烬里存在人体组织,他们绑住麦瑞不顾他的解释搜身体,随后将他送进警车,再后来麦瑞迷迷糊糊的在自己马厩里醒来,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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