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神法宝？！”
“真的是正神法宝！”
江修晏顶着群妖的惊叹，拿着桃符来到门前。
“不知道，本座够不够资格进这宴席？”
他半张脸埋在星煞里，嘴唇翕张间有妖气勃发，如同青烟蔓长条，卷进星煞里，黑红曀雾中生出朵朵青白莲华。
“够，够……”
门里小妖受到不小冲击，说话有些结巴起来。
但它话音没完，江修晏身后仍有妖魔嘴硬：“万一……万一这玩意儿是假货呢……”
“白老兄所言不错，必……必须验明真假！就，就算是真货，或许也是此人……偷窃而来，啊，对，偷窃而来！”
声音纷杂，不知是谁给那些小妖勇气，它们越发义正言辞。
江修晏差点给气笑了，眉毛一挑，扭头看向话音来源。
说话的是三只衣衫褴褛，模样有些滑稽的妖魔，它们身边还站着另外两道身影，身上打扮与它们极其相似，看起来是兄弟无个。
最左边的绿衫人刚想说话，被江修晏目光一扫，嘴边的话不由吞回肚里，两个眼珠骨碌碌往旁边一歪，把脖子缩紧了，不敢直视青年目光。
站在最右侧的红衫人诧异地扭头看了它一眼，轻咳一声接上话头：“我，我说这么眼熟，喂，你是不是从我们几个庙里偷出去的？”
“肯定是偷我们的，快快交还于我们！倘你诚心认错，我们还能……”
它的声音延长，眼神深意莫名。
附近妖魔，门内小妖，全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静待事态发展。
这兄弟五个乃石头精怪，自号“白梅岭小五通神”，名声是臭遍远近的，自恃五怪合力媲美资深宗师，做事蛮横无理，五张嘴巴最会颠倒黑白，糊弄是非。
在场许多妖魔没少吃它们的亏。
如今见着别人要步它们的后尘，心里别提多有意思。
江修晏冷冷扫了五怪一眼，忽然笑起来：“你们还真是蠢得可笑啊……”
“难道是梁静茹给你们的勇气？”
“嘀咕什么废话？”见他无动于衷，站在中间的黄衣人点剑指，眉毛竖，一副威容叱咤道：“既然不知悔改，我兄弟五个，白梅岭小五通，少不得要叫你吃点苦头了……”
这次它并非有意拖延话音。
它话着实还没说完，就见面前青年身影如鬼魅般，雾縠星煞转瞬来到它跟前。
还来不及惊叫。
咔嚓。
一道金属摩擦声纵贯它耳蜗。
“这是……什么声音？”
黄衣割裂，最后一个念头在它脑海里转瞬即逝，如昙花一现。
紧跟着它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破裂的黄衫，以及从脖颈里朝天喷涌的鲜血。
“原来是拔刀声……”
“大哥！”×4
黄衫人的死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直它脖颈血光冲天，周遭妖魔才反应过来。
剩余四道身影目眦欲裂，浑身妖气奔腾，暴露在外的皮肤迅速暗沉，仿佛顽燥山岩，棱角分明。
“困兽之斗罢了。”
红衫人影耳畔响起低沉呢喃。
它惊惧扭头，头刚转过三分之一，眼角就被刀光照亮。
唰。
妖刀切过四条脖颈，看似坚如镔铁的岩石体肤，几乎无异于薄纸。
江修晏感受不到刀锋有丝毫艰涩阻碍。
一刀四断。
嗤！
四条血柱先后冲天而起，散作满天血华，仿佛曼陀罗绽放，妖冶的血腥味四处萌毓。
四颗血糊糊的头颅同时滚落在地，瞬间震慑了所有妖魔。
原本喧哗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门外其余妖魔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门里的小妖们，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看江修晏给小五通神诬欺，却没料到这样一幕，无不心惊胆战，相互对了个眼神，都看见彼此脸上诪张，纷纷低下了头。
“这五颗头颅，也算进我的献礼里。”
江修晏甩掉刃上血珠，收起一截赤影斑驳的皓锷。
“是，大人请进，请进！”
原本开门的小妖服气了，缓了缓口呿哞胎的面容，抬手完全打开院门，将他迎进去。
“大人，您看这桃符……”
一边迎着江修晏，小妖们一边伸手想要拿过桃符。
“诶。”
江修晏故意抬高手腕，另一手按住妖刀刀柄，“嚓啦嚓啦”地慢慢抽出一截刀刃。
“这桃符乃是正神法宝，本座截杀数十正道所得，贵重无比，我必须亲自交给妖王，方显心诚。”
小妖面面相觑，尔后纷纷讪笑：“大人所言极是，请进，请往里进！”
善后的妖魔喊来衰老妖仆，拳打脚踢，气指颐使地吆喝它们去收拾尸体。
随后继续迎接下一批赴宴的妖魔。
剩余小妖紧紧跟在江修晏身后。
没等他步子跨进内堂，便有机灵的弯腰跑进去，跟门边的一个老妖耳语。
江修晏没注意它们的对话，驻住脚步，四下张望。
宅邸里的装潢与外貌差不多，用料质朴，只是梁柱上的装銮别具一格，似乎出自名家之手，巧夺天工，有仙有神，给这座四进府邸添了一抹不凡。
其余便是赴宴者所献的礼，在前院角落堆成小山。
江修晏细细打量。
礼品山里什么都有，珠璠轩佩像沙，金银铜铁如泥，更多的是华光缥缈的大药，似婴儿的参，像翡翠的竹节，譬如云絮的花蕊，光彩争艳，仙气翩飘，让人目不暇接。
他正猜测药名药性呢。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高呼：“后天毛神灵显真山君……献礼，小五通神头颅五只，正神法宝桃符一张！”
接着便有小妖来给他引路：
“大人，请这边走。”
江修晏收回目光，无声释放更多星煞，将面容掩得朦胧，面目全非。
跟着小妖走进正堂。
他展眼往里一瞧。
嚯。
果然是一阵妖风怪氛。
正堂最里端，设一张龙纹凤翎的戏台，上面摆满屏风，不知在变什么戏法。
戏台往下。
十数张圆桌铺了红布，座无虚席。
给门口老妖唱一般地喝出来。
满堂妖魔顿时都注目过来，几十双大小眼眸齐齐聚在悠悠然进门的模糊身影上。
江修晏倒是全无压力。
只是他前脚刚跨进正堂，后脚便感觉身后投来一道锐利目光。
他没回头，眼前却仿佛浮现一头金黄斑斓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