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谕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宁子奇抬头看了一下高耸入云的峭壁，越发觉得登顶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应该不是，他还承诺给一枚聚灵丹。”
顾寒则是有些跃跃欲试，要不是昨天徐太冲告诉弟子们先别爬，他早就想试一试了。
宁子正轻吸一口气，眼神里看不出是期待还是抗拒，“又是聚灵丹，又是百通丹，徐教谕可真会诱惑我们。”
顾寒轻笑一声，“有奖励才会有动力么。”
峭壁下的弟子聚得更多了，他们和顾寒三人一样，刚刚结束了又一次的对打，来到峭壁之下，等待徐太冲的教导。
大概一刻钟之后，一百多个弟子终于到齐了，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讨论声，等待着徐太冲的到来。
顾寒和宁氏兄弟站在角落里，讨论着到底多久可以登上这座峭壁。
几个道统子弟脸色平静的站在一旁，梁纪混在里面，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像是得意，可又带着一丝担忧和恐慌。
顾寒有些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同时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弟子们等了一刻钟时间，徐太冲来了，他看上去很高兴。
嘈杂的讨论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弟子们整齐站好，十分自觉。
徐太冲很满意，点点头，“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尝试攀登峭壁，我来告诉你们一些诀窍。”
弟子们耳朵竖起，最小声的窃窃私语也消失不见。
“你们已经练习了一个月的拳法和剑法，有的人时间甚至更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更加轻盈，力量也增大了不少，已经远超普通的成年人。”
不少的弟子都点头称是，顾寒尤其肯定，他每天存想修炼之后，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好像灌满水的瓶子。
徐太冲向着峭壁看去，“有了这样的基础，我可以教给你们的就是三个字，稳，准，狠。”
弟子们开始交头接耳，没有多少人明白教谕这是什么意思。
“稳，就是攀爬的时候抓稳，准，就是放脚发力的时候要踩稳，狠，就是要狠下心来，不能害怕，就算有，也得忍着！”
徐太冲扫视一圈弟子，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这是保证你们不摔下来的最好诀窍，我要教你们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弟子们顿时哗然一片，他们被徐太冲这番话语震惊，没有人觉得道统会看着新弟子在攀爬峭壁的时候摔死。
“没有法术防护吗？”梁纪在队伍里颤声问道，他知道有种简单的法术，可以接住高空坠落的人。
徐太冲摇摇头，“没有。”
“那要是抓不稳，掉下来了怎么办？”梁纪接着问道，语气中的恐惧已经几乎溢出。
徐太冲依旧摇头，“我说了，你们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再加上我在峭壁下看护，只要做到那三个字，掉下来的概率，万中无一。”
梁纪的疑问依旧没有停止，“那要是真的不幸掉下来了呢？”
徐太冲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丝毫没有失去耐心的迹象，“要是你害怕，可以现在退出。”
梁纪不说话了，他似乎想要离开，可是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秦南，还是咬牙留在队伍之中。
自始至终，世子的那位道统朋友都没有扭头看他一眼。
“所有人，要是感到害怕，可以现在就退出。”徐太冲接着对所有弟子说道，“退出的人依旧可以进行之后的比武，一样可以进入太清峰，这一项修炼内容，我不强迫你们参加。”
“我给了已经给了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思考，现在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徐太冲道袍猛地一挥，“想要退出的人，从左边离开，可以去干自己想做的事情。”
弟子们沉默了，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是直面自己的恐惧，还是换个方式躲过它。
结果很快显露出来，即使摔下峭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有将近二十个弟子退出了这一项修炼，他们低着头，从左边离开，回到了馆舍。
留下来的八十多个弟子全部面露担忧，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更多的是坚定。
徐太冲看着留下来的弟子，忽然笑了，“比我想象得要多，不错。”
弟子们沉默不语，心里的恐惧减轻几分。
“开始吧，峭壁上有供你们休息的土台，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不要犹豫，抓紧时间退下来。”戒律科教谕为剩下的弟子们让开道路。
百八十多名弟子躁动起来，一些胆子稍大的人组成第一批攀爬的队伍，像是灵活的山羊一样向上而去。
顾寒三人并没有急着攀爬，哪怕心中期待无比，他们也明白谋而后动的道理。
第一批攀爬者很快到达了二十丈的距离，其中一些人放声高叫起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力量，底下观望的人手心都捏了一把汗，只有徐太冲和秦南看上去一脸平静。
梁纪面如土灰，双腿似乎都在打颤，顾寒甚至觉得这家伙连三丈都爬不上去。
到了三十丈的高度，已经有些人开始退下，只有几个人坚持到了六十丈的高度。
第一批攀爬者们全部退了下来，徐太冲大声夸赞了他们，并且告诫他们今天到此为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爬峭壁一样的道理，只能一口气登顶，要是退了，就隔一天再来，否则攀爬之气紊乱，事倍功半。”
宁子奇跟着第二批攀爬队伍出发，顾寒和宁子正没有加入，他们打算最后和秦南等人一起。
第二批攀爬者明显要比第一批厉害一些，最差的也都爬到了五十丈的距离。
宁子奇一路向上，在第七十丈的时候退了下来，得到了徐太冲、宁子正以及顾寒三个人的同时夸奖，这个长相清爽的少年满心欢喜，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爬得更高。
一炷香时间后，第二批攀爬者全部退了下来，最高的人爬到了九十丈，声称自己遇到了一股无形的强大阻力。
最后十几个弟子组成第三批攀爬者，在其他人的大声鼓励下，开始攀爬。
梁纪在二十丈的时候退了下来，创造了最低的记录，这个世子下峭壁之后满脸通红，始终低头不语。
顾寒和宁子正齐驾并驱，一直到三十丈的距离才开始略有疲惫，几个道统子弟爬到了前面，最快的秦南已经到了五十丈，之后便是秦霜儿，这个和顾寒略有交集的少女展现出惊人的力量，在峭壁上灵活的就像是平地走路一样。
三十丈之后，顾寒和宁子正分开，他一路超过好几个道统子弟，最终跟在了秦霜儿和秦南这对表姐弟之后。
攀爬者们的速度在三十丈之后开始减缓，越往上越是如此，七十丈之后，秦南的速度已经慢了一半，秦霜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顾寒却一直势头十足，一路向上，最后在七十丈和秦霜儿齐头并进，此时秦南已经到了八十丈的高度，正在向着九十丈进发。
“你还挺厉害的嘛，怪不得老是一副狂样。”秦霜儿看着追上来的顾寒，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恶意。
顾寒并不觉得自己平时很“狂”，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应，“你也不错。”
秦霜儿嘿嘿一笑，脸上尽是得意神色。
“谢谢你。”顾寒想起一些事情，于是直接开口道。
秦霜儿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你谢我干什么？”
顾寒爬过一处略显惊险的位置，“你表弟和他跟班最近没有找我麻烦，我之前觉得是徐教谕的功劳，现在一想，你也出了力。”
“没想到，你人看着挺傻，心思倒是缜密。”秦霜儿称赞一句，俏脸有些发红，不清楚是累了，还是什么其他缘故。
顾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于是随口道，“没想到你人长得好看，心也好。”
秦霜儿脸上的红晕散开，娇嗔道，“你这人还挺油嘴滑舌的，真讨厌。”
“我说的是实话......”
顾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随口说一句话却成了油嘴滑舌的讨厌家伙，正要争辩，却见秦霜儿气鼓鼓地退了下去，没有再攀爬。
“真是奇怪。”顾寒摇摇头，实在不能理解这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接着向上爬去。
一刻钟后，第三批攀爬的弟子们开始陆续退下，宁子正和几个道统子弟在八十丈停止，剩下的人最低也有六十丈。
依旧攀登的只剩下顾寒和秦南二人，他们一起到达九十丈，同时遭遇了一股无形的阻力，攀爬的速度也变得极其缓慢。
对于顾寒的追赶而上，秦南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一脸的平静，连轻蔑和厌恶都潜藏起来，他只是接着向上攀爬。
顾寒在九十丈之后感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好像有数张大手拉扯住他的衣角，不叫他前进，他攀爬的速度慢了下来，到九十九丈的时候几乎看不出移动。
秦南也是一样，这个道统子弟依旧满脸平静，但扒住峭壁的双手不断抖动，好像随时会松开。
两个人一起到达了一百丈，再也无法前进。
他们极有默契的同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