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阴县是没有豫州商铺的,他们的银票自然也不能用,若是想要换成银两便只能让人拿到豫州。
是以济阴县中绝对不可能有第二家收豫州商铺的银票,除了王家!
因为王胥贩卖私盐最大的买家便是豫州商人,而他们结账的方式则是一半现银、一半豫州商铺的银票。
并且还十分有理道:“我等是背着陈家,冒着风险来买的,若是你等不收豫州商铺的银票,那这买卖也是不成了!”
形势比人强,王胥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是以此刻王小看着银票便认了出来。
随着王胥的一声令下,迎春楼的打手倾巢而出,王小看着那些被派出去的打手,自个的思绪又不禁回到了那个下午。
整个事情起始的地方。
是王胥派王小去的,卖私盐自然也是他的主意。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整个事情在王小脑海中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发的清晰起来。
他那时从青州刚回来不久,因为对一切都不熟悉,便跟在少东家左右处理些小事。
那天少东家出了趟门后便怒气冲冲的,将房里的东西摔得粉碎,一边摔,一边还怒骂道:“陈珏!陈珏!我要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把他挫骨扬灰!”
王胥发脾气的时候,他只敢在旁边静静看着,等其自个儿消了气才敢上前,小时候在少东家气头上时试着劝过,背上便多了一道除不去的伤疤。
陈珏这个名字,他有所耳闻,乃是济阴陈氏的二少爷,虽不是嫡生子,但颇受陈庆春的喜爱,自然不是王胥能惹得起的。
自家主子想来是受了他的气,当众还发不出来,只能回到家后在家里发泄一通,说些狠话。
王家在济阴郡的世家中排不上号,王胥还一心往那些豪门公子的圈子里靠,受些折辱也属常事。
待王胥撒完了气,王小赶忙上前递上一早准备好的手帕,为其擦擦汗,随后又唤来家中的奴婢将东西清扫一番,本以为这事便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就在第二日,王胥神神秘秘的将他叫进屋里,问他敢不敢帮自己办件事情。
“少爷但说无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王小也绝无二话。”他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信誓旦旦的朝王胥保证道。
“很好!”王胥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随后就交代他到城北的一处地方,找一个老头。
那老头姓张,走路有点瘸,邻里都喊他张瘸子,只是一个个的都好似避之不及。
王小到了后和他讲自己是赵开派来的,张瘸子便把他带出了城,而后离开官道又走了四五里的路,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破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鸟都比别的地方少些,只有地上有一口井眼。
张瘸子指了指那口井,“这便是那口盐井,几十年前因得流寇作乱荒废掉,后来流寇平了,又在南边找到处更大的,这里慢慢地也没人记得了。要不是你主子非要找,我怕是也想不起来了。”
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许是又想起来自个儿没瘸腿时的风光。
王小这才明白自家少主到底要干什么!他竟然想卖私盐?!
这张瘸子是从陈家退下来的工人,也是制盐的老师傅。因得手脚不干净被逮到,让陈家捉住打了一顿后给遣回了,这瘸腿的毛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王胥被陈珏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终于忍受不住,想做些什么让陈家也恶心一下,便找到了这张瘸子。
打算也制些私盐,不在本地卖,专往外地走,也不打算干的多大,就是为了恶心他一下。
到最后纵然是被逮住,也咬不到自己。
而张瘸子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好活了,无儿无女的,只求能捞把大的,再好好潇洒些时日。
就这么着,这处废盐井时隔几十年又重见天日了。
最初时,王胥的确是没想做的多大,还是抱着恶心陈家的心态。谁知道这口废盐井,不知是因得几十年不曾产盐,还是怎的了,制出来的盐品质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再加上王家卖的便宜,称得上是物美价廉,一时间竟广受外地客商追捧。
随着赚的银子越来越多,王胥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越发重视起来。
王小每次做事时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陈家和官府的人给发现。
谁知今日没被陈家和官府发现,倒被一伙偷儿给一网打尽了!
…………………………………
王胥从王小手中拿过银票,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王小能看出来,他自然也能看出来,心知定然是他又办了什么蠢事。
“你方才不是说定不会误事吗?!”
“蠢东西!”
“啪”的一声,一巴掌招呼直接朝王小招呼过去。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那群偷儿怎会有这种银票!?”王胥此时也不顾得装什么君子了,厉声问道。
王小低下头呐呐不敢言。
“说啊!”
见王小不回话,“啪”的又是一下,此刻王小的脸已然肿得像猪头一样。
他这才小声讲道:“今日刚要交货,兄弟们都高兴就喝了点酒,不曾想竟被下了药,醒来以后钱和货全都没了。”
“那些人呢?”
王小知道王胥问得是盐井里的那些。
“我让他们暂且在那呆着,我来告诉东家。到了以后实在不敢去和您说,这才到了这来,想喝些酒壮壮胆,谁知突然碰到主子,心里实在怕,这才骗了主子。”
“少东家,人都跑了,只捉回来这两个!”迎春楼涌进来一批人,正是方才的那批打手。
出去时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此时回来却灰头土脸。
但还是带回来两个人,打手中领头的是一个黑胖子,此刻押着这两人到王胥跟前,嘴上说道:“东家小心点,这小子还是把好手,四五个兄弟一伙上差点没按住他。要不是这个小娘子在那,还当真要让他给跑了!”
王胥一瞧,被捉住两人其中一个正是钱开,另一个则是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