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公子绘画全凭心情,且只画人物并不擅描景!”流影恭敬回答。
睿王哈哈一笑,转头看着宁王说道:“这与六弟倒是志趣相投了,可惜六弟如今只绘山水,不画人物了!”
宁王只是勾唇浅笑,没有应答。只是黑眸中突然溢出的失落显而易见……曾经,“周游天下”是她所愿,所以小小年纪的她从不画人物,只钟情山水花鸟。
陆遥听着睿王无意的话语,仍旧眺望着远处,并未回头。而心中激起的层层波澜似要将他彻底吞噬一般。不由自主地,他抬起左手,轻抚胸口一处……
几人在青闽峰上走走停停,直至太阳收起了它的光芒才缓缓下山。青闽峰的美只在落日的刹那间,因着独特的位置,只在此时这跌宕起伏的山峰才能瞄一眼那鎏金泛黄的光线。在落日的余晖中的青闽峰犹如醉酒的仙子,虚幻缥缈。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重真观停留过夜……
重真观,位于麓山东侧,是燕国最负盛名的道观。只因观中的一位能掐会算的静虚道长。他上可知天命,下可通地理。凡是看到的,看不到的,只要他愿意,都可测知一二。
只是需要他愿意……
“见过几位施主……”三人刚下了马车,还未看清重真观的大门,一位身着青灰道服的小弟子就已快步上前迎接。
“天色渐暗,我等来此叨扰一夜,还请小师傅行个方便。”秦阳走上前,行礼言道。
“厢房已整理妥当,各位自便,只是师父在此等候三位多时,请三位随我来。”小弟子说完转身引路。
三人看着面前的小弟子,虽心有疑惑,可还是在交代下属歇息之后,随于这位小弟子之后迈步上了长长的青石台阶。一路上,三人安静不语,也不多问。在小弟子的带领下,绕过观内长廊,进入后院一侧。
待进入院门,青衣弟子未打招呼就已转身离去。院内还算干净,只是青石地板早已破碎不堪,一处厢房红漆脱落隐约可见漆下黑木。院内无人,寂静无声,只有一侧房门虚掩着。
“吱呀”声起,那虚掩着的房门由内打开,一位身着暗灰道服的长须老者走了出来,他头顶一支棕色木簪随意□□发间,银白发丝随风凌乱飞舞,若不是他身上的道服还算齐整,倒像是街头讨者。
“见过静虚道长。”
“三位请坐吧……”他自在地在一旁石桌旁坐下,伸出苍老布满褶皱的手,招呼道。
“不知道长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待三人在一旁坐下,陆遥出声询问。
“贫道在此等候多年,终能在闭眼之前看到想要看到之人,贫道自此死而无憾了……”他轻捋白须,目光划过面前三人,悠悠轻言。
三人相视,并不明白他话中隐含何意。
“还请道长明言。”睿王扶手说道。
静虚道长上下扫视,后又眯起眼睛看着睿王,许久,才收回略显神秘的眼神说:“殿下身着华服,头戴金银,只可惜,缺了一物!”
“不知道长所说为何物?”睿王疑惑问道。
“一顶透白玉冠!”静虚缓说道。
“……”睿王转头看向陆遥,又看了宁王,仍旧不明。
“紫薇蒙尘,静待太阴,太阴至,万事兴。”静虚看着睿王,呵呵一笑,再次捋须。“天机如此,贫道只此一言。”说完便转头看向陆遥,而陆遥一直垂眸静听,并不言语。
“我有一事,想请教道长……”宁王突然开口。
“殿下可是在找人?”静虚道长观察片刻,眯眼问道。
陆遥一直垂眸静坐一旁,面上看来平静无波,其实内心早已像狂风掀起的海浪,呼啸而至,汹涌而起。
“还请道长指引……”宁王扶手,谦恭请求道。
“长路漫漫,山水遥遥,殿下何必执着与此?”
“道长可知她在哪,我还能找到她吗?”宁王看着静虚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睛,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急急追问。
“她愿,今日便是相见之期;她不愿,相见遥遥无期。”静虚闭眼,轻声慢语。
“道长的意思是……她不愿?可是……”宁王皱眉。
“靠人找人,往往找而不得,靠心找人,才可得而不必找。”
“她不愿,相见遥遥无期……”宁王重复着这句话,心中是无尽的失落……此时的他,再无心听静虚所言,他现在所想的,所在意的,只有那句“她不愿”。想到她明明活着,却迟迟没有露面,想到十四年苦苦寻找,却毫无进展。
或许,她早已知晓有人在找她,可她……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