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们想找到那把天陨剑来削朕的脑袋?把朕从这皇位上面赶下去嘛?”萧焕的声音很冷,很明显他对于这大殿中的沉默很是不满。
“陛下!最近西北方干旱严重,很多人食不果腹,所以可能导致有些民怨。依老臣看来,宜疏不宜堵,可以适当减免那里的赋税来平息民怨。”林远率先开口说道。
“陛下,林阁老所言极是啊。现在关键点在于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民怨。人民无怨言,自然没人能威胁到陛下了。“沈迁立马补充道。
可是,此时坐在龙椅上的萧焕,脸色依旧阴沉。
他不明白,这些当了十几年官的大臣们是不是老糊涂了。自己明明说的是天陨剑,但是没有一个人搭他的话茬。
他冷冷一笑,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殿下四位内阁大臣。
四人脸上都是表现出极为诚恳的表情,一副为国家大事鞠躬尽瘁的表情。
如果换做其他人,一定会认为这些人是难得的忠臣,是为国家殚精竭虑、为天下苍生谋求幸福甚至不惜顶撞皇上的国家栋梁。
但是,对于在龙椅上已经坐了十几年的萧焕来说,他从这些人的脸上只看到了两个字——“虚伪”,彻彻底底的虚伪。
他们的这番回答是故意的,那萧焕自然也不会遂了他们的心愿。
“诸位大臣对大燕的良苦用心,朕十分清楚。”萧焕的语气不咸不淡,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到一丝讥讽的意味。
“可是朕问的是天陨剑!那把曾经范遥拿在手里,说是可斩天子的天陨剑!”
声音非常寒冷,犹如一针针冰刺一般,插得四位内阁大臣头皮都有些微微发麻。
“陛下,当时范遥作乱,战火烧遍整个大燕,使得国土满目苍夷。而今叛乱已经平定,确实应该减免赋税,来调养生息。”蓝田上前一步,弯下腰朗声说道。
“范遥?就你那个同门师弟!若不是他和他的天陨剑,朕何苦会成现在这样?”
萧焕此时情绪有些激动,生气道:“当年,朕要你围剿范遥,拿回天陨剑。你倒好,尸体都没能给朕带回来。现在范遥到底死没死都难说。”
萧焕说这话当然不代表他在怀疑蓝田。
无论是蓝田将军的人品,还是在他登基以来为自己、为整个大燕立下的赫赫战功。
单单就是说蓝田作为他的第一个状元、名义上的第一个臣子,这么多年来的风雨同舟,就不可能真的怀疑他。
能对蓝田说出如此锋利的话语,可知萧焕此时的情绪有多激动。
听到这话,蓝田并没有立刻表示自己忠于陛下的态度,也不是因为他已经对萧焕失望了,而是他觉得很疲惫,非常的疲惫。
自从范遥身死,而自己没能带回天陨剑之后,陛下似乎就像是着了魔似的,穷尽一切办法想要找到天陨剑。
为此,他不惜抓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害的很多人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帐中那位年轻的英雄将军,自己的副帅,现在却已经不知所踪。
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懊悔,慢慢地变成了愧疚,最后又化作了又一丝的疲惫压在了心上。
他曾经以为陛下已经看到了因为天陨剑而把整个大燕弄得乌烟瘴气,颁布了那条天陨剑的圣旨之后,心中真的就已经放下了。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天陨剑就像是牢牢扎在陛下心里的一根刺,早就已经和血肉沾粘在了一起,很难拔出来。
他抬头看着此时坐在龙椅上,已经有些虚弱的萧焕,难免心里叹息道:十几年过去了,陛下还不是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好好的嘛,这又是何苦呢?
这时,那颗早就已经疲惫到麻木的心又这样沉了下去。
但是该表明的态度还是需要表明的,这当然不是清者自清的原因,而是对皇权的尊重。
“陛下是怀疑老臣包庇范遥,私吞了天陨剑吗?”蓝田幽幽地说道。
萧焕看着蓝田,他的两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变得斑白了,几十年的风雨同行似乎就在这转瞬之间,不免有些动容。
此时,他也明白了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合理,但是天子自然是不会给臣子道歉的。
所以,他只能微微稳定了下心绪,开口说道:“但是天陨剑还是必须得握在朕的手里。这样,朕方能安心。”
这时,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萧煜,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开口说道:“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自愿去寻天陨剑交给父皇!”
听到这里,西苑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萧焕眯起眼睛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萧煜,只见此时他离自己非常近,似乎下一刻便能坐上自己的位置上,但是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时,只见另一侧有一道声音传来。
“寻找天陨剑是一件大事,但不宜让大家知道。儿臣以为父皇可以派一个平时低调的心腹暗中调查。”
萧焕转过头去,只见便是怀王萧启站在原地,躬身说道。
听到这话,萧焕刚刚紧绷着的脸似乎慢慢地舒展开了一些,看着萧启的眼神甚至都透露出一丝满意。
但是很快,他便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殿下的四位内阁重臣,缓缓说道:“寻找天陨剑的事,朕自有主意。到时需要配合的事情还望众爱卿不要推脱!”
声音听的出来很平静,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似乎,今天晚上的事情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每个人都完成了自己的试探,结果虽然称不上满意,但是似乎也能凑合。
但是,有人好像还并没有讲完。
“那减免赋税的事情呢?”谨身殿大学士赵直此时探出一步,朗声问道。声音依旧不那么大,但是语气依旧还是那么不卑不亢。
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取的便是一个“直”字。
萧焕摆摆手,声音有些慵懒地说道:“此事下次再议吧。朕有点乏了,今天就到这吧。时候也不早了,诸位爱卿早点回去吧。”
说罢,他看了看身边的徐公公,示意送诸位内阁大臣出宫。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在徐公公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给徐公公使了个眼神,徐公公微微点了点头。
赵直自然对此是很不满意,但是面对陛下的这个理由,他也确实无力反驳。
看着徐公公朝自己走了过来,也只能摇摇头,跟着其他三位同僚和两位皇子一道出了西苑。
只是,西苑的灯火并没有灭,萧焕依旧坐在龙椅上没有动。
似乎这个夜晚,注定还有其他的重要的人要来到这里完成一些其他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