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
陈纵脸冷声沉。
那股子‘有事快说我赶时间’的不耐烦极为明显。
沈涟摸了摸脸，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面貌来。
她出生于吴国小蟾山。
作为十年前还是鼎盛时期的江湖一流势力，小蟾山只靠一门【归源返我功】便延承了数百年的时间。
其内常驻数位先天，堪称吴国江湖第一大派。
其山主曾在两国交界的漓江之畔与陈国重钧山祁悬一战，不分胜负，威势无两。
只可惜十余年前，小蟾山不知为何惹来吴国重甲精锐围攻，以致一夕倾覆，成了吴国江湖传记中的寥寥数字。
而鲜有人知的是，沈氏作为小蟾山主脉，嫡传弟子为练成先天归源劲，自一品始，阴阳逆乱。
谁的功力高，谁便能纳尽沈氏阴阳本源。
父无威、妻不贤、子不孝，足可称为吴国礼法之禁地。
沈涟便是小蟾山嫡传，叨天之幸保住性命，却因沈氏血脉尽绝，终身难以练成【归源返我功】。
她并不是想练成神功报仇。
恰恰相反，她从十一岁起，无意中撞破生母与太公之间的腌臜事后，她便没有一天不想血洗小蟾山。
只可惜能力不足，久而久之，她明白了。
武功难练，身为如藤蔓般纤细柔弱的女子，只需要依附林中最高最大的那棵树，便能得到充足的阳光雨水。
所以她慕强，并且将成为天下第一的女人奉为毕生的信仰和追求。
可惜齐治穹又老又痴，空守着她十来年，除了传授武学之外，更是经常骂她，还让她早日醒悟，回归正道。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
依附强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幸好，她的运气一向不差，这不是等来了陈纵吗？
高大年轻，英武不凡，武功盖世。
她拼命练功，成为先天，为的不正是能够配上这般英雄人物吗？
有相好的？
没问题，她不在意，能将整个江湖踩在脚下的男人，便是如皇帝一般三宫六院也是正常。
‘可我这张脸不说艳冠天武、倾国倾城，总归能算靓丽吧？
还是先天境界，寻遍江湖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你为何始终两眼空空？’
“有事快说，我赶时间。”
陈纵眉头大皱，要不是看在齐治穹的面子上，他是真的想一掌拍死眼前的女子。
沈涟闻言心中愤懑。
‘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等着两日之后的先天英雄会，你根本就没有其他事！’
寥寥几日，有心调查之下，她不仅彻底摸清了陈纵和魏思巧的身份来历，更连二人的生活作息也都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沈涟知道，陈纵这几天除了抽空找隐居北海的五位先天切磋之外，其余时间都陪着魏思巧。
却也知道眼下陈纵满心警戒，不能强行靠近。
“陈公子稍安勿躁。
我确是借了师父的名头，不过也确实有事。
小女子姓沈名涟，吴国人氏，十年前因家传绝学太过神异，引来吴国铁甲军马踏小蟾山。”
沈涟长袖善舞，极擅拿捏男子心思。
拜入齐治穹门下之前，常常三言两语便能引得那些自诩出生名门的武者为她大打出手。
是以眼见陈纵呼吸频率变快，已在爆发边缘，沈涟加快语速道：
“我小蟾山有一神功，名唤【归源返我功】。
传言此功练至大成，可归源返我，凝生仙血，威力无穷。
如今沈氏覆灭，我作为沈氏嫡传，本该将这神功发扬光大，奈何天赋有限，难以入门。
又听师父说陈公子急需先天武学，这才想着给公子送来。
怕公子不见我，便冒用了师父的名头，还请公子见谅。”
沈涟说着，一双本就明亮的眸子很是老练的蕴生水雾，楚楚动人。
齐治穹若是在此，恐怕会直接出手，清理了这满口谎话的逆徒。
他和陈纵所谈之事事关重大。
便是那即将流传于世的【采气补身功】，他也都想着等英雄会后再传给四位弟子。
为的就是怕坏了陈纵的谋算。
只等众先天齐聚武圣城，陈纵便会在公开之前逐一拜访，传法换功。
此乃阳谋，要么等着大家一起学，要么就用自己已经练到头的先天武学，换一个先机。
这计你爱中不中，你不中，外面有的是先天武者等着中。
此中细节早已商谈完毕，齐治穹吃多了才会给这整日想着夺他阳元的逆徒说这些。
所以陈纵看着沈涟递来的、古意盎然的羊皮卷，第一反应就是有诈。
‘难道我推算错了？他不是想要先天武学？’
沈涟心中警兆顿起，回想那日齐治穹兴冲冲从密室中跑出，拿了四门功诀之后又跑回去的场景，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要收回，另想他法，却听陈纵问道：
“你拿这般珍贵的先天功法给我，想换些什么？或是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有戏！
沈涟心中立即雀跃起来，忙道：“小女子什么也不要，只是不想明珠蒙尘，白白浪费了这绝世神功。”
陈纵眯着眼，唇角的弧度有些耐人寻味。
在沈涟的灼灼目光中，他接过了这门【归源返我功】。
‘区区先天武学而已，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企图！’
陈纵心间戾意横生，已是打定主意，便是给齐治穹面子，也要让这女人知道厉害！
省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烦他。
‘摸到了！’
沈涟心中大石落地，神态渐渐变得妩媚起来。
便是这站位她也是精心算过，浪潮打在脚下的礁石上激起水雾，很快便将她并不厚实的白衣浸湿。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在湿润衣物的勾勒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已是若隐若现。
只待奇毒发作，她不信陈纵还是两眼空空！
是的，那记载了沈氏奇功的皮卷之上，被她涂了前些日子买来的欢喜毒！
陈纵将羊皮卷摊开，功诀与人体画像记载的行功路线皆俱，心中暗自推算一番，发现功法是真的。
本着一丝气血也是气血的理念，陈纵很快就记下了这部【归源返我功】。
‘这竟是一门直至气血之道的内练功法！
内求己身，归源返我，练至大成，便能凝生气血！’
陈纵着实惊住了。
他本以为沈涟是在吹牛。
什么凝生仙血、威力无穷，照天武江湖没见识过超出先天威能的尿性，一门一品轻功都能吹出腾云驾雾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