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霏开车，顾航坐在副驾驶。
他想起在神使入职测试当天，有人长成顾霏的样子想把自己带到郊外谋杀那件事，至今没有人给他这个受害者一点交代。
“因为冒充的是我，不排除是我自己主动提供的基因数据，所以由另一个神使小队调查的，他们倾向于怀疑是创世会潜伏在城里的卧底干的。”
创世会这个名字，在祟菏的记忆中，就是彻头彻尾的一群恶魔，癫子。
柯凡知道自己或许很快就会和这些家伙面对面，但是他们真的这么快就先找上门了吗？
顾霏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神殿里有些激进派，我倒觉得有可能是他们干的。”
柯凡不解，“激进派？可让我当你们的神使，是帝俊神的意思吧。”
“他们相信神的力量，但不相信神的判断。”
柯凡想起那帝俊神的模样，也挺体谅这些激进派的想法。
“那你呢，你完全相信这位神吗？”
顾霏轻轻叹了口气，“我信，不然还能信什么呢？”
柯凡来不及去琢磨顾霏的话，目的地到了。
汽车开到一堵铅灰色的围墙前，厚重的机械铁闸门缓缓开启，轰隆声在空旷的地方传出去很远。
这就是9号监狱，赤川城三座监狱中最特殊的一座，关押和深空有关的罪犯。
柯凡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两座监狱都叫1号，2号，这座直接叫9号。
穿过层层关卡和许多阴暗长廊，柯凡和顾霏终于见到了盘腿坐在牢房小床上的周厉。
柯凡记得他的手下当初都叫他厉爷。听说那天仓库里的人，除了他和白珑还有这位厉爷，其他活着的都多多少少都感染了深空，有个别甚至已经异变了。
身体和精神强悍的人，相应对深空会有一些抵抗力。
靠近厉爷，才勉强听清他嘴里喃喃念着的话挺耳熟，“心无附秽，神渡吾智，无我无执，自在安然……”
等他睁眼看到柯凡和顾霏，脸色依然平静。在先前的审问中，他已经听说柯凡是个邪能者了。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该配合的都配合了。什么时候送我去净化？如果不净化我，至少把我转到普通监狱吧。”
厉爷显然很不愿意待在这，宁愿被净化也不愿意待在9号监狱。
“如果你只是非法狩猎和走私大荒生物，当然可以转到普通监狱，但是现在情况不是这么简单，我们怀疑你这回做的生意，跟城里的一系列感染事件有关，”
厉爷皱起眉，一改刚才的平静，狠狠骂了起来，“干他娘的陆逊，坑我。这死胖子就是信不过！要不是要靠他走账，我……”
顾霏打断厉爷的抱怨，“我们来就是要问关于这个陆逊，他就是盛达加工回收公司的老板是吗？他让你带回来的人蛇，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躲过城门哨岗检查的？”
“我说过了，混在拾荒队的货里。”
“再具体一点，那个蛇是用什么容器进来的？”
“一个圆柱形亚克力缸。”厉爷想了一下，“里面装着一些黄色的液体。”
“是谁指导你们这么处理这个生物的？”
“一个蒙面的男人，他从头到尾没有露过脸，也一直和我们的人保持距离，装人蛇的容器就是他带来的。进城后这人就离开了，招呼也没打。”
“这个人蛇进城的时候是什么状态？期间你们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没有？”
“不知道，把那玩意存在拾荒队的货中间后，为了避开城外的巡查，我们就和拾荒队分开走了。至于怪事，这一趟确实有点子邪门，抓到那蛇后我们的人都一连做了好几晚噩梦，”
“交货给陆逊也是他自己拾荒队的人？”
“那不是，进城后货是我们交的，但我也不知道那蛇送去哪了，什么用途，跟陆逊结清账款，我们就没再管了。”
柯凡听着两人的对话，大概明白了。这个厉爷接了一个叫陆逊的人的单子，到城外搞了个叫人蛇的东西回来，而这些东西，可能和感染事件有关。
离开9号监狱，柯凡问顾霏，“接下来去哪？”
“去盛达加工回收公司。”
柯凡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最近才听过。
“那不是你弟工作的地方？”
“对。”
大半个小时后，柯凡和顾霏已经来到赤川城西南。一扇宽敞的大铁门顶上，焊着“盛达加工回收公司”八个布满锈斑的铅灰色大字。
顾霏向保安室的大爷递去一个闪烁着亮光的半透明卡片，大爷一看赶紧操作按钮，让两扇铁门缓缓打开。
刚穿过一布满回收品的空地，一阵嘈杂喧闹声从前方传来。只见顾航被四个大汉抓着手脚，像提猪仔般从楼里抓出来，砰一下往地上扔。
“敢摸老板娘，活腻了你！”
“你们完了，敢扔我！不是，你们也去摸摸！她那下面有东西！”
柯凡和顾霏看着狼狈的顾航，听着这对话，表情都有点僵硬。
……
宽敞的办公室里，顾霏打量了两眼一旁披着精致卷发，唇边有一颗黑痣的女孩。
她说不上多漂亮，但那妆容和神态，却让她有些庸俗的妩媚。
她是陆老板的秘书，陈小姐，也是那些人嘴里的老板娘。
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陆老板真正的老婆在家里呢，不是这位秘书。
既然真正的老板娘从来不来公司，那下面的为了讨好陆老板和这位陈秘书，也就这么叫开了。
“我弟的品位不至于这样。”顾霏这话一出，原本撅着嘴傍在矮肥圆的陆老板身侧的陈秘书，两条眉毛立马成了倒八字。
“说什么呢，这小子以前都对我贼眉贼眼，一看就是个色批。就算你们是神殿的，也不能纵容家属这么欺负人吧。”
顾航右眼下面有一片淤青，“乱说，谁稀罕你呀，我就是看到你，你裙子下面有个奇怪的东西。”
顾航的脸色也显得很疑惑，其实他都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柯凡看了一眼陈小姐黑色包臀裙下修长的双腿，拍了拍顾航肩膀，“我信你。”
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倒是让顾航感觉有点怪怪的。
柯凡想起顾航家里那条美人鱼玩偶，这孩子喜欢的可不是腿呀。
他碰了碰太阳穴处魏杰里送他的两个贴片，眼里的这位陈小姐身上立即显现出淡淡的白色雾气，里面没有紫色或者其他什么颜色的杂质。
陈小姐没有感染深空，柯凡也没有在空气中闻到什么香甜气味。这和他估计的情况不一样。
他还以为顾航看到的奇怪东西，是陈小姐感染了深空造成的。
既然如此，柯凡和顾霏也不想浪费时间，打算先转入正题。
“顾航你先出去，我们和陆老板谈谈正事。”
顾航正准备乖巧地抬腿往外走，陆老板却不依不饶。
“唉，你们这神使不是保护咱们平头百姓的么，怎么到自己头上，就……”
顾霏也没有废话，她抬起右脚砰一下踏在一旁的矮茶几上，挂在大腿边的一把短银佩刀晃了晃陆老板的眼。
顾霏低头紧了紧鞋带，一双眼像带刺般盯着陆逊。
“事情分轻重缓急，如果你觉得我滥用神使职权，可以到城里的分殿递投诉信。但现在我们先谈谈你们公司雇佣非法狩猎队的事情。”
陆老板闭了嘴，退了一步，一脸吃苍蝇的表情。
柯凡暗叹，顾航说的也没错，有时他姐挺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