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连廊靠近府门,远远看见一人头戴玉冠,手持一把乌木扇,却穿了一身上好锦缎织成藏青色的劲装,衣襟处还用同色系的针线,精巧的绣了些苍松翠竹。他在大门前大步来回走动,时不时拿着扇子挽个花,亦或是朝自己摇几下折扇,自诩风流。
那人似是发觉了此处的动静,故作潇洒的将折扇一收,快步朝庄屹迎来,双手执扇作揖,未语先笑:“恭喜师兄又顺利解决了任务。”
这做作的笑容,刻意的动作,庄屹垂眸瞥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带着刘管家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唰”的一声,他伸手将扇子在刘管家面前打开,仿佛没有注意到庄屹眼下的不耐,继续笑道,“这位从里面出来的先生怎么称呼啊?”
“哦哦哦,我记起来了,以前在这公冶府的宴席上是见过这位先生。”他故作恍然大悟状,用扇柄轻轻敲击着掌心,绕着刘管家踱步上下打量。
“你是叫那个什么?刘鹤?是这个名字吧。”他略俯身,与弓着背的刘管家对视。
“上次公冶璞是怎么介绍你来着?门下义士?管家就是管家嘛,还用义士相称,真是可笑之极。”
庄屹跨步上前,挡下他的视线:“殷善你来这里到底有何贵干?”
“庄师兄,当今圣上素来仁义,故向来不追究你放过老弱妇孺之事。”
他以扇为剑,越过庄屹的肩膀,指向刘管家的咽喉:“可眼下这位,不过是染白了点须发,可搭不上这四个字。”
“师兄可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厚望,当然师弟我也很愿意替你效劳。”
庄屹闻言,全身肌肉紧绷,眸中怒火中烧,经脉中内力翻腾,他右手拇指抵住剑柄,缓缓推开。
刘管家拂开咽喉前的扇尖,上前制止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将庄屹紧握在剑鞘上的四指,一一缓缓剥离。
“庄门主借您的剑鞘一用。”
就在剑鞘将要落地之时,他用左侧脚尖轻轻一勾,剑鞘临空飞起。
刘管家抬手在半空中稳稳握持住剑鞘,同时身体微微后仰,向前踢出右腿。
“啪”,剑鞘在被狠狠砸向小腿后,裂成了无数块碎片。
庄屹的瞳孔瞬间紧缩。这漫天的碎片中,有的砸在了殷善的脸颊上,有的飞到了他的袖上,还有些抛起后直直落在了地上。那声响,比今夜的雷雨还要恐怖些许。
“老奴庄鹤,只不过是庄门主收留的瘸腿下人。”他忍着右腿传来的噬心剧痛,深弯下腰做作揖,“老奴见过殷大人。”
殷善以扇掩面,遮住了自己嫉恨的嘴脸。整理完自己的情绪,他继续说道:“师兄,我是来替陛下传口谕的。宣您赶紧进宫复命呢。”
庄屹双手抱拳,弓身行礼道:“草民接旨。”
庄屹环顾四周,想要找人帮忙安置好庄义。却发现周围均是身穿战甲的军士,竟无一人可用。
于是他转身取下公冶府的门闩,用无名剑劈削下2段,辅以撕下来的布料,将庄义的右腿简单固定包扎。接着他又将剩下的木料简单削去木刺充作拐杖,并大声说道“我先下暂居在京郊的亭庄,还请先生先行一步前往。“
外面的雨还在泼天而下,庄屹从马上取来蓑衣,替庄鹤仔细地披在身上。
到了整理衣襟的时候,他将拇指般大小的印章顺势塞入,附耳小声说道:“带上公子去最近的孙氏钱庄,在收到我的消息前,绝对不能出城。”
“老奴谢门主高义,这就前往亭庄等您”。庄鹤攥紧手中的印章,大声拜别道。
拄着拐杖,拖着右腿,在这个雨夜里,他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远。
庄屹正要冒雨上马,突然看到东南侧黑烟滚滚,那是靠近皇宫的地方。住了好些王公贵族。他赶紧策马狂奔而去,这等大雨里,怎么可能会无故走水。
殷善甩了下马鞭,追赶靠近,接着借力一跃而起,至庄屹的马前站定,庄屹不得不赶紧勒马停下。
雨里隐隐传来火油的味道,庄屹紧锁眉头思索着,整个京都的地图在他脑海里成型,那是已被圈禁的三皇子府!
两人的马匹都在原地烦躁的来回踏步,殷善一眼就看穿了庄屹掩饰下的不安。他残忍的说:“今日三皇子府不慎走水,火势太大,无一活口。”
“师兄,我们该进宫了,陛下催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