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银河系联邦,人类对它们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指路者告诉人类的层面,知道它们存在,其余的都是一片空白。对此,猜疑是不可避免的。
首先就是对联邦本身的质疑,它们是否真实存在?指路者作为几百年前告诉人类宇宙秘密的使者,它们说的话是否真实可靠?至少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去证明。
有部分人倾向于那些证据都是宇宙中的偶然性现象,只不过碰巧被指路者发现,进而推导出的错误结论罢了。毕竟谁都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因为被自然灾害迫害的种族,然后对一切事物都存在危险的幻想。
但种种迹象都表明,银河系联邦大概率是存在的,而且也像指路者说的那样,正在银河系中大肆屠杀文明。因此即使上层已经公布进入了最后的逃生阶段,可仍有零星的的反对组织存在着。
至于如何判断出联邦正猎杀文明,地球方没有从指路者那里得到任何线索,但仍然凭借对天体的观测得到一定结论。
回到猎杀文明的具体方面,“相对死亡”固然只是一种武器,它是一个有效的手段,但肯定还有其他方法针对一个文明。对于不肯服从,或者不适合作为后期保护地的星系,应当是先进行对星系资源的掠夺,再进行文明的清除。那么它们如何找到一个有文明程度的星系,或者说,如何制定毁灭文明的战略计划?
通过对地外恒星的观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早在百万年前,越来越多的恒星剧烈演化,同一时间点出现的黑洞和超新星数量明显多于更早时期,而这一观测结果也和“相对死亡”出现的历史相吻合。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或者更早开始,猎杀文明的行为就已经开始了,而这个行为进行了百万年,如今的程度如何?从地球已经被注意表示,战争进入末期的看法几乎成为事实。
猎杀模型是人类自己提出的,跃迁开始不久后就建立了它,通过记录看一颗被摧毁的恒星的确切信息,以此尝试预测联邦毁灭恒星的规律。如果被毁恒星以辐射方式分布,那么通过一定量的计算,是可以找到联邦所在的大致位置的,如果以跃迁为行动方式,那么在一颗恒星旁等到虫洞开启,也能利用虫洞的双向性,也是可以渠道起点恒星的。
总之,这一切仅仅作为对联邦的猜测,不管如何,人类必须做好最坏打算。在有明确证据证明联邦已经将要毁灭太阳之前,跃迁技术是需要发展的头号目标,无论是前往相对死亡逃生,又或者和联邦主动交流,成熟的跃迁技术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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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吃力地睁开眼,才发现艾希正在用脱下的手套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扇,一阵疼痛也随之传来。
“你干什么!”克里斯本能地站起来,第一句就冲着艾希大喊,等反应过来这是哪,才一脸震惊地说:“我怎么了?”
艾希把手套扔到一旁去,一脸惊慌地说:“你没用的东西终于醒了,再睡下去,死都不知道死在哪。”
克里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眩晕感也在慢慢消失:“我记得看到一阵光亮,然后醒来就看见你……咱们现在在哪?”
“你自己去窗外看一下吧。”
克里斯边走边说:“跃迁成功了吗?”
艾希一脸茫然,鬼使神差地回答:“我……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吧……不,别和我说,这一定是幻觉…幻觉。”
克里斯慢慢地飘到舷窗边上,但此时的场景彻底让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不可能,怎么可能?MX4882是和太阳差不多的恒星,怎么可能这么大?”
艾希听罢,勉强挤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容:“是吧,我就说,一定是跃迁失败了,我们还在太阳旁边呢。”
两人就这样没头没脑地打趣着,有选择性地忽视了飞船操控台上赫然显示着目前的位置:MX4882星系黄道面,距离恒星大约7.2当地天文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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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阳系上的人们正瞩目着,因为跃迁飞船的信号消失,就意味着第一步解离完成了,现在就等着艾希和克里斯从那边传回信息,这需要一些时间,信息在虫洞里有时可能传递很久。
此时的人类联盟大厦中,人来人往已经持续近十个小时了,轨道管理部门更是一刻未歇,全神贯注地盯着控制台,以确保应付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
身为代表地球的领导人之一,伊森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死死盯着轨道监控,方舟计划能否实现和这第四次实验息息相关,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最起码为人类赢取到了宝贵的新知识。
跃迁轨道疯狂地运行着,为了维持这二十分钟的虫洞开启,联盟空间站施工队在木星上进行了为期五年的燃料开采,其表面的气体变薄了一千米,才凑齐了未来几次计划跃迁所需的能源。
解离完成后几十秒,伊森便接到了来自轨道管理部门的消息
“首长,轨道……它,它…”
“有话快说!”伊森不耐烦地说。
“轨道正在以最高速度运行!”
“这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解离位移和跃迁,您肯定了解过,当年施工队留下的数据中有提示过—项:由于对虫洞的研究过浅,跃迁轨道实际运行功率比理想功率小得多,如果轨道远远超出了预定的实际功率,只有一种可能:它没在维持任何东西,虫洞消失了!”
听罢,伊森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猜,跃迁完成的一瞬间就发生了,而我们用了十二秒发现它。”
……
“所以,实验失败了对吧。”
“是的,首长,失败了,而且我们什么都没得到。”
“我知道了……把轨道关了吧,向公众说明情况。”
“那实验…”
“着手建造第五艘飞船,实验不能停,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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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大厦的大厅尽头,矗立着六位伟人的雕像,在他们周围,是历代联盟会及人类联盟建功者的资料和影像。
两天前,艾希·查尔斯和克里斯·安特的资料被记录在这里,他们首次进入了曾经有人企及的深空,追悼会上的人不多,大都是和两人有关的亲人,或者朋友。至于公众,第四次跃迁实验失败之后,他们开始向两边政府施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十个人为此献身。话虽如此,更多人在乎的还是第五艘飞船的建造进度
艾希和克里斯没能传回任何信息,任务开始之前,各部门也没有做好主动发信探测的准备,但任务的失败最终还是归结于虫洞的突然消失。
太阳部成立于轨道建成之时,它的任务很明确,就是实时监测太阳活动情况,为跃迁提供运行数据。这次实验开始之前,太阳部信誓旦旦地告诉民众和其他部门,太阳内部结构十分稳定,MX4882恒星也是一颗闪烁稳定的星球。这样一来,压力自然给到轨道运行部门。
但实验结果很明了,轨道运行地非常顺利,虫洞成功开启,轨道也没有任何异常,任务却失败了,原因直接指向虫洞,民众的舆论压力同样指向太阳部。
实际上,和太阳并无太大关系,实验失败后各部门重新对太阳进行监测,计算结果表面除了轨道运行二十秒造成的质量损失以外,太阳没有出现任何异常,那么问题就只可能出现在MX4882恒星上面。
答案似乎明了,所有人也明白,单凭这些时间的发展,人类仍旧无法征服星空,对MX4882的计算出现错误,但只要有一丝微小的错误,就有可能导致整个实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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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X4882废墟处(飞船能量可供生活二十八天)
克里斯看着艾希这副模样,尽管他也是同样的心情,可还是在安慰着两个人:“喂,我说,出发前乐观的是你啊,你看你现在,就这样抱着头,蹲在那儿,唉……”
艾希不想理他,意外来得太突然了,他根本就没做好赴死的觉悟,对克里斯说完那些话后,现实给他的冲击,他无法接受。
“戴安娜一直劝我不要参选拔,我……我应该听他们的。”
“你见到你儿子了吗?你爸妈不是一直催你来着。”
“没,戴安娜刚临产那天,我已经在空间站了,而他们禁止了一切通话。”
“我也一样,为了争取地球上的优质资源,才参加的选拔……呵,换个角度想吧,我们有了一整个星系,虽然它看上去不可能生存就是了。”
飞船悬浮在太空中,原本靠近恒星的一大圈星环在超新星爆发后消失殆尽,此时的MX4882星系,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荒凉:彻底失去了星体。就连恒星都即将熄灭,再过不久,缺乏燃料的飞船将成为无尽深空的一小部分,可能永远地流浪下去。
艾希:“那个,太空里的物体可以一直保存下去吧。”
“又没有微生物,你死了就是一团物质,没什么东西干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我们再被发现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一幅完整的面孔。”克里斯虽这样说,但他越说声音越小,好像声音已经散到飞船外面了一样。
艾希又沉默了,眼神时不时瞟向舷窗外,他自己也不知道想看见什么,那个方向,他以为那就是地球的方向、家的方向。尽管嘴上说不想延续家族血统,但他此时多么想让妻子看见自己。
此时此刻,她也许正在给她的孩子指路,指向天空某个地方。
“看,爸爸就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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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跃迁结束后第二个月,各大媒体都在报道的新闻震惊了全世界,这也是继第一次跃迁后又一件举世瞩目的事。
消息由人类联盟直接放出,根本不存在虚假报告。
太阳部发出MX4882恒星可能出问题的消息之后,联盟宇航协会立即展开了对其的观测工作,只是在地球难以完成确切观测,于是想到利用无人飞船进行跃迁,跃迁至离MX4882最近的恒星后再进行观测工作,由于是无人飞船,实际操作比载人飞船轻松得多,只是现在跃迁工作难以进行。
协会向最高政府提交完跃迁申请后,对方几乎是立刻就驳回了申请,这让人们很不解,既然查明了原因,就应该解决问题,如果还像第三次跃迁那样逃避,就会再出现同样的悲剧。
对于恒星以及虫洞的研究,人类掌握的知识很少,病毒文明销毁了虫洞网络,所有的路线以及计算都要靠人类自行探索解决,但现在高层的做法就像根本不在乎跃迁成功与否,他们只想得到这个结果,而不是真正为日后前往相对死亡空间做准备。
就在民众即将爆发,掀起一波反抗热潮时,高层政府发布了消息:已经对太阳的模型进行操作,可以得出结论,MX4882虫洞的消失,是源自它的超新星爆发。
消息一经发布,包括宇航协会在内的各界人士都立即明白:一颗正处壮年的恒星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爆炸,除非……
“除非银河系联邦已经来到离人类十光年的地方了。”伊森对着研究报告自言自语道。
他是这次观测任务的发起者,没有任何消息露出,他私自发出一架无人飞船去到MX4882,就在第四次跃迁实验失败后半个小时,他在轨道部门里封锁了消息。
但是MX4882的虫洞消失了,想要等到消息传回,就要在合适的时间,开启离它最近的另一颗恒星的虫洞,这样才能收到消息。
就在宇航协会提交跃迁申请的前一天,那些观测数据被传送回来了。
此时伊森脸色铁青,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快。手里的另一份文件是已经构建完成的猎杀模型,但它此时对人类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最后的十光年,但是谁都不知道毁灭什么时候降临,以什么方式降临,对这些事物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即便头顶那片蓝天此时再美,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去欣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