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名少女的出现犹如天仙降世,让原本嘈杂的分月轩顿时宛若无人之境,似乎还自带一股魔力,让人自动靠边为她让出条路。
只见那少女身披湖蓝色花纹斗篷,娇羞的脸庞微微低着,在斗篷帽沿的花色狐毛相称之下,粉嫩的脸蛋散发着柔光,那丹凤眼眸仿佛是一池春水,水汪汪的,我见尤怜,粉唇俏鼻,摄人心魂。
而姜再起怀里抱着各种布匹,便是如此看呀看呀,便被她摄去了心魂,双眼放光,紧随着少女的身形步伐不放。
姜再起的心已然失去约束往仙女那边飞去,怀里的布料也失去了约束,受重力的吸引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姜再起忘情地,沉醉地看着仙女,毫无察觉怀中的布匹已尽数掉落,直到身旁妇女再三呼唤才回过神来,因此在此刻死寂一般的分月轩便也引起一阵小骚动,也成功将仙女的目光吸引过来。
两人的目光远远相交,姜再起如痴如醉,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而仙女扭头回望,轻蹙娥眉,略带厌恶。
仙女似乎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看。
她嫌弃地转过头去跟一位发须花白的掌柜说道:“这就是爹爹交代的那几本账本?”
“是的,小姐。”掌柜恭敬地双手奉上。
少女蹙着眉,对着掌柜抱怨道:“真是想不明白,就这几本账本,爹爹安排几个家中账房先生来取不就好了嘛,偏偏要我跑这一趟。”
“账本紧要,老爷信任小姐。”掌柜恭敬地答道。
“取账本就算了,就是不清楚,爹爹为何叮嘱我,不可走后门,非得走前门,可前门人这么多,挤死了。”拿到账本的少女,不耐烦地扭头对着身边的丫鬟嘀咕两声。
在如仙女般的小姐映衬之下,原本还算可人的丫鬟更显得普通平凡。
丫鬟没说什么,只是乖巧地说了一句:“小姐,账本取到了,咱们回去吧。”
少女点了点头,也没再抱怨什么,打算转身离去。
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姜再起自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仙女的这一转身却把姜再起愣住了。
少女的颈脖处有一处指甲大小的胎记,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那红印格外显眼。
一见这红印,姜再起的脸色立马变了,变得苍白,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她该不会就是六年前,自己昏迷前最后一眼见到的那位粉雕玉琢的小仙女吧?
她也长大了。
想不到在这,让自己遇上她。
她是上天派来又来拯救自己的?
眼看仙女就要离去,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姜再起立即想上前确认,不料一个大手拍在其肩膀上,拉住了他。
“去哪了?这事尚未有定论,莫要心急。时辰不早了,我们再去别的铺子,买点别的东西?”怀里抱着布料的高溪见姜再起要走开,连忙拉着他,可等他转过身来看到姜再起煞白的脸色,不禁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是不是人太多,太挤了?你先到外面,我去结账。”
待高溪左一捆右一堆地回到姜再起身旁时,只能痴痴呆呆,远眺仙女马车消失方向的姜再起忍不住向高溪打听:“溪,方才在分月轩,带着众多家仆出现的,那名像仙女一样的少女是谁家的小姐呀?”
此话一出,高溪顿时瞪大眼睛,整个人定定地,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姜再起久久后,才用看戏的口吻说道:“你竟不知道分月轩是风家商号呀?你竟不知道方才那少女便是风家大小姐?那你,昨日还跑到郑夫人面前,请求她为你俩赐婚。你,这是什么操作呀?”
闻言,姜再起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姜再起求娶风家大小姐,只是出宫时,无意中听到人谈论,想着此人名头那么大,要是能跟她扯上关系,自己是不是也附带出名了,顺带让整个盛京城的人重新认识我,让他们知道,他病好了,不再是疯子了。
不过,这些实情不能让高溪知道。高溪知道便等于长姐知道。到那时,长姐定然会逼迫自己说出心中计划,如此一来,便将长姐掺和到争位这件九死一生的事里来。
这不行,他不能让长姐再为自己冒险了。
是的,自从那日知道六弟即将继承王位后,姜再起心里似乎有一股劲,不服。
他不但是大王的第五子,比六弟年长,还是嫡子。不管怎样,除了疯子这一点,都比六弟更有资格继承王位。最重要的,这事是姜元此生此世不可能办到的事。
但此刻的姜再起得知自己误打误撞,赐婚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梦中仙女,却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并不打算真的迎娶风家小姐。
他心里清楚,风家定会拒绝这门门户不配的赐婚的。
原本,这正合他意,他纯粹是想借这门轰轰动动的赐婚,为自己造势而已。
可眼下,得知风家小姐就是当年的小仙女,姜再起的心情开始挣扎,开始纠缠了。
错过了此次赐婚,他与小仙女恐怕是此生无缘无份的。
他该怎么办呢?
姜再起一时间左右为难。
因为他曾在郑夫人面前写了保证书,只要赐婚成功,成亲后,就算没有封地,他也得立刻离开盛京城。
这离开了盛京城,不就等同于放弃争位,因为东齐祖训,成婚了的公子,除了太子,其余公子得赐封地,回封地去,非得诏不得入盛京。擅自入者,当谋逆论处,诛之。这是先祖为了王权交替顺利进行而定下的规矩。
以父王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态度看来,自己定是不会得赐封地的。
不过有没有封地,姜再起倒是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非得诏而不得入。
非得诏而不得入,那不意味着,自己刚燃起的复仇欲望被无情地被浇灭了。等到得诏而入,那六弟都登基为王呢,还争什么争!
到那时,一无财,二无权的他能保命,不被六弟的生母郑夫人斩草除根,就算不错了。
左边是复仇,右边是一直心心念念梦中仙女。
这下该如何是好?
正当姜再起埋头苦思时,高溪已招来了一辆马车,将小山似的礼物搬上马车。
“五弟,该走了。再不走,太阳下山了。”
高溪招呼愁眉苦脸的姜再起上车。
在得知那位少女是风家大小姐本人后,姜再起心情复杂且懊恼地跟在高溪身后。
倘若我不求赐婚,事情就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可我不求赐婚,根本不会知道风家小姐便是仙女呀。
这一切,只能怪天意弄人吧。
眼前再热闹非凡的盛京城都索然无味了,姜再起此刻满脑子都是风家大小姐的一颦一笑,桃面杏眼。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南城门走去。
走着走着,大约出了城五里地,一声高昂的马鸣后,马车陡然停了下来。
随即听见车夫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各位老少爷们,行行好,给条活路。不要上来!我没有带吃的。我也是个苦命人,你们可怜可怜我,让点道,让我过去。各位爷们,麻烦高抬贵手。大王在城东设了粥棚,你们可以到那去。总比在这风餐露宿的强。”
车夫边说着好话,边慢慢地一点一点将马车往前挪。
这是怎么回事?路遇劫匪?
正懊恼的姜再起想掀开车帘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被高溪制止。
只见,高溪神色凝重地看了姜再起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再起满腹疑惑地看了高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