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封海了,你们到别处去想办法吧。”印度国籍的轮渡老板说,“况且这里都是外国人,越南人不想惹麻烦,不会攻击这里,你们就待在这里好了,等着他们这里的战争结束。”
就这样经过多天的跋涉,佐藤和高桥一行四人还是被困在了巴厘岛上,唯一的优点是他们不用跋涉了。
“我宁可待在这里,再也不想去搞什么古怪了。这么多天,我的腿都快废了。”中岛坐在码头的岩石上说,“而且美和也想休息,这里有干净的应用水,还没有导弹。”
佐藤问高桥:“中山警官他们怎么说?”
高桥说:“他们说优先保证安全,战争还在升级,不过我很想知道,那座岛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他们远眺着对面,踌躇中带着无奈。
……
“嗯,你尝尝,宝贝!”中岛把樱桃放到石川嘴边,让她咬一口。
“不就是颗樱桃吗?”高桥看到后不屑地说。
“我们整整十天几乎什么水果也没有,为了躲导弹袭击和那些趁乱打劫的整整两周都在那些小路里挣扎,还有一身臭汗好吗?还在泗水的那个战时临时安置点窝了三天,我现在觉得水都是甜的。”
“纯粹是心理作用。”高桥更加不屑地走开了。
“别理他,歇斯底里上头了,一天不研究病理就急得肝肾疼。”中岛和石川说。
佐藤无聊地调着电视机,全都是欧美国家的付费频道,他心不在焉地关掉了电视。“为什么住在这里,你看看电视里播的都是些什么?”
“这就是最近的度假酒店,平时以接待西方人为主,你找不到几个日本频道的,而且也没新闻,来了这儿的人都不关心那些。”高桥解释。
中岛这时走过来,轻轻拉住高桥说:“这间房有两层呢,屋顶还有一个泳池,就别在这儿打扰人家了,不好吗?”说话间还柔情似水地使着眼色。
佐藤瞥见了她笑着说:“婚姻就是一个新石器时代遗留下来的社会组织关系,也就是个习惯而已,到你那儿怎么像演电影一样?”
“你也是被高桥传染了对不对,你可算遇到知音了,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游戏竞技迷呢!不整点社会学理论都不会活了!”中岛有些没好气。
石川赶紧笑着劝架:“好啦,好啦,惠子姐你们上去吧!你刚才还说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高桥憋着笑跟着她走开了:“他说的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中岛推着他走了。
石川卧到沙发上,看着佐藤,这时正直下午,正是小憩的好时候,石川凑近和佐藤说:“看什么呢?”
“《龙与地下城》。”佐藤说。
“你不是不看这些吗?”
“没得看啊!”
“那就别看了,跟我去游泳吧。”
“游泳?在这个池子里?”
“嗯,对啊。他们上去到那个泳池,不就是为了这个嘛!”石川温柔中带着俏皮说。
“可是是他们那个泳池有阳光,还能看到海啊!你傻了吧!”佐藤突然笑了。
“嗯?”石川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还以为她把大池子让给你了对不对?”佐藤说。
“她怎么这么心机呢?”石川有些失望。
“她是卖保险的,你是个做实验的,就这种区别。”佐藤说。
石川穿起拖鞋跑到院外。然后兴奋地跑回来:“外边有一个更大的公共泳池,也能看到海。”
“那我也不去。”佐藤说。
“为什么?”
“我们现在接近这种丝虫-放线菌病的源头了,谁知道这里的水干净不干净。”佐藤回答地很中肯。
“你去不去?”石川拉下脸来。
佐藤有点害怕了:“喂,美和,我认识你这么久,你从来不这样的。”
“哪样啊?”
“你一直都是很温柔很礼貌的。”
“噢,你喜欢那样啊?”
“对啊。”
“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石川一把拧住他的胳膊掐起来。
“好好好,别别。”
太阳落山了,佐藤平躺在床上,而石川抚着他的肩膀和胳膊,侧着身子看着他,二人盖着薄毯子默默不语。
“游完泳后好像一切都安静了。”佐藤说。
“嗯。”石川应他。
“我突然理解他们为什么一上去就不下来了。”
“人家有情商的,不会下来的。”石川慢慢地说。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说话的语气。”佐藤问她。
“可能是累了吧。”石川说。
“嘿!”中岛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怎么了?”佐藤下了一跳问。
“高桥说内比都和仰光发生交火了,然后东南亚地区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我们定在下周的撤侨飞机也来不了了,恐怕得等日本的外援船来了坐船回去了。”中岛解释。
“噢,我知道了。”佐藤应承她。
中岛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很关心这些吗?”
“嗯,是很关心。”佐藤还是很应付她。
“呃,前辈他是看你穿成这个样子下来,有些不适应。“石川岔开话题解释。
“哪个样子?不就是睡袍嘛!”中岛打量了一下自己,她又打量了对面两个人,然后突然鬼魅地一笑,挤了一下左眼递给石川:“我懂了,不打扰你们了。”然后转身上楼去了。“她什么都没懂!”佐藤说。石川则一拳捣在他肩上:“傻瓜。”
第二天一早,佐藤和石川在酒店外散步,吉田健突然从国内打来了电话:
“喂,佐藤。“
“喂。”
“我在《自然之家2》的虚拟游戏里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能找时间看看吗?”
“我这边不太方便,回国后再看吧。”佐藤说。
“你们那里没有设备吗?你不是说你已经到巴厘岛了吗?”吉田健急于和他对话。
“好好好,我想办法上线去。”佐藤答应了他。
“吉田说什么?”
“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佐藤疲惫地说。
“那叫上高桥他们吧!”石川说。
“不要,那太尴尬了。”佐藤好言劝说她。
“噢,那好吧!你知道哪有那种沉浸舱吗?”石川问。
“酒店介绍说娱乐区就有。”佐藤回答,“我去跟高桥打个招呼。”
二人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沉浸舱区,沉浸舱被放置在玻璃厅的花廊中,他们没有太多话便上线了。
进入到游戏中,按照吉田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一处木门口。
“急匆匆地找我来,有什么急事。”
“我们把整个《自然之家1》都玩了一遍,从没有见过这个门对吧!”吉田问他。
“谁能记得一个门,而且你不介绍一下吗?”
“噢,这是松本由纪,没和你介绍认识,你现在忙大事了,好久都不和我们玩了,我们是两周前正式开始交往的。”吉田健说。
“啊,你好,我是佐藤弘光。”
“你好,你好,吉田他总说起你。”
“好了,我们忙正事,佐藤,这里边有一些东西很让人迷惑。”吉田健和他说。
“嗯,可以啊,那就继续吧!”佐藤答应了他。
四人推门进去,一个楼梯通向楼底。
“这个设定是进了一座塔吗?”
“你出去就知道了。”吉田健说。
四人来到底层,打开了大门的一瞬间,他们突然在一个沉浸舱中清醒了,打开沉浸舱,眼前是一座花园,从花园的门出去,只见这是一座东京常见的小街巷,再从小街巷出去,便到了马路上,四周的陈设布局完全和现实中的东京一模一样,街头的行人都只是略略瞥他们一眼,或者干脆无视地走开。
“你能想象吗?佐藤。”吉田健问。
石川也感觉到吃惊地合不拢嘴。
“我们是刚刚下线了吗?”佐藤说。
“我很明确不是,我们肯定现在不在东京,这是一定的。而且我们也没有启动下线机制。”吉田健说。
“那这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我找到一个在网络公司的老同学查了这段游戏代码,他说这可能是病毒入侵留下的一个bug,应该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问题在于……”吉田想继续说下去。“问题在于那个bug后边没有任何代码,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似乎是从一个数据库调来的,它和我们那个世界唯一的区别在于,它是循环的,而且没有我们那么多规矩。”松本补充,“它就好像一个真实版本的《GTA》。”
“循环是什么意思?”石川问他们。
“就像是在《楚门的世界》,它总共就那么大,无非是像《GTA》的海洋一样,永远到不了边。”吉田解释。
“那他们的边界在那里?”佐藤问他。
“跟我来。”吉田召他们登上一辆甲壳虫汽车,不紧不慢地向着市郊开去。
“市区里边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但是向西到甲府以,向北到会津之后就是没有边界的丛林和山脉。这里的时间整整一个月都开不完。”吉田把车停到山梨县西的第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指着眼前的大山说。
“那这儿有什么可玩的?”佐藤问他。
“最关键的一点就在这儿,这几乎没有任何游戏,我们在这里花了几个月的功夫,也没有看出来到底要玩什么,即使在这里死亡,也仅仅是重生而已,只有回到那个花园里的沉浸舱,才能回到原本的游戏,才能结束催眠。”吉田健解释。
“这会不会是他们和哪个军事项目的合作工程?”佐藤问他。
“呀,不清楚,但是这个地方待久了让人感受到一种压抑的可怕,我专门还去了我家那个地点,那在这里成了一片荒地。”吉田和他们说。
松本拿出地图,指着一个地点说:“在这,有一个特别老的老头,一直坐在那里,我们注意了他很久,他似乎在这里待了很多年,告诉我们他认识我们,而且说出了我们很多的秘密。”她说得过程中表情极其严肃。
吉田搂住她安慰说:“都过去了哈!”转头看向他们:“由纪她刚学会开车的时候,带着她的外甥女去野游,结果出了事故,她的外甥女因此一直都在昏迷。”
“这件事,为什么游戏会知道?”松本深吸一口气。
石川看向佐藤,佐藤坐在超市的台阶上,他在犹豫要不要见这个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在解读我们的深层记忆。”石川说。
“或者说是窃取记忆,暗示、控制……”佐藤说。
“或者并没有那么坏,它也许要告诉我们什么。”石川打断了他说。
从游戏的世界中告别,佐藤坐在临海的石台上,望着夕阳西下,久久不愿离去,石川也在一旁陪着他。
中岛这时散步遇到了他们:“怎么了?在这里发呆?”
石川说:“前辈他想到了一些往事。想静一静。”
中岛理解地点点头,也坐到了他们身边。
“高桥先生为什么没和你一起?”石川问她。
“他在忙着看付费电影,我一个人出来走走。”中岛答复她,又接着说:“这里的夜景很不错,晚上的楼顶泳池就让给你们了。”
“《泥潭》的重制版从梦境沉浸舱的游戏库里下架了。“佐藤说。
“也可能是单纯不好玩吧。”石川解释。
“那个刚刚落下的太阳,它果然是太阳吗?”佐藤自言自语。
众人不再多言,只等着星辰。
……
“中山警官,中山警官,请开门。”卢敏善在中山警官的门外,慌忙地敲着门。
“发生什么事了?”
“江南区的一整栋楼,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了,没有感染的人也被他们堵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卢敏善焦急地说。
“螃蟹心理。”中山说,“一旦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情况,他们就希望把别人也弄死。”
“还有什么新情况吗?”渡边问卢敏善。
“噢,那边逮捕了一个没有症状最后康复的人。”
“那为什么是逮捕了?”
“情况有点复杂。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众人来到了江南区的韩军封锁指挥部,一个留着胡茬的男人被手铐拷在桌子上。他瞥见了中山和渡边,边用日语说:“有客人,他们这些人不礼貌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日本人?”中山坐下来质问他。
“这个你不用知道。”那个男人回答他。
“你不要上他的当。”旁边一名军官提醒中山,“这个人很危险,是潜伏在这里的北方特务,从小在日本长大,我们光是捉他就死了九个人。”
“你会西班牙语吗?”那个那人用西班牙语说。
“我母亲是巴西籍,大概能听懂你说的,为什么要这么对话?”中山用巴西葡萄牙语回答他。
“别相信这群人,他们纯粹是在掩盖事实和混淆视听。”那个人说。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中山问他。
“我母亲叫姜素英,战争年代是是太白山区的游击队神射手,北撤之后一直在江原道一带做狙击手,就在战争结束前的四个月,在铁原地区的一座山中被俘,然后被美国人和这帮家伙的前辈杀了,就埋在那些山里边,她当时还怀着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我。”那个人说。
“你是在给我说鬼故事,还是在说神话,或者需要我给你联系精神病院?”中山质疑他。
“我也知道你的身世,你的母亲是巴西归侨,嫁给了落魄中的你爸爸,而你的父亲后来则远赴南也门和阿尔及利亚这些阿拉伯国家,从小舍弃了你,对不对?”那个男人笑着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中山顿时感觉到紧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什么人都不是,你也不是。”那个人很淡定地跟他说,“我母亲在死了三十多年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又复活了,在一个崭新的时代,然后还生下了我。”他这时又转向了渡边和奈用法语说:“我说的对不对,渡边小姐?你应该不会不熟悉这段历史吧?我的母亲来到日本,在你父亲的居酒屋里打工,最后又生下了你。你父亲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你从来也没告诉中山警官,那就是你父亲曾经是作为监视者监视她母亲的一个警视厅特务,后来才不堪压力痛改前非地选择了去开居酒屋,对不对?你连有我这么一个哥哥都不敢提及。想起来了吧!和奈!”
中山和渡边沉默地走出了房间,在外边沉默片刻继续对话。
“我的母亲不是个一般人,她是在巴西因为某些问题被追捕才逃到日本的,我也知道自己根本本不可能当警察,但是有个不知名的人帮助了我,收养了我,我才有了这样的机会。”中山自白,转而又问渡边“你从来没有说过你母亲是韩国人。”
“这些根本不重要,他们从来没有结婚,后来又分开了,我一直是和我父亲居住在一起。”渡边解释。
“我们把他带回日本,至于他说的那些离谱的事情,到底是他装疯卖傻还是什么,我们慢慢去调查。”中山建议,然后继续说:“我们搭了这么久的班子,居然都没有这么聊过天。”
“都是些私事和往事,谁的往事又能有多少阳光。”渡边凝视着远方说。
“中山警官,我能打断你吗?”卢敏善突然出来。
“噢,抱歉,你说吧。”
“关于这个犯人,他的本名叫李延镇,在日本的名字叫渡边正义,他在这里因为误食了被污染的食物感染过一次,但是所有人都病倒了,他却没事。”卢敏善介绍给他。
中山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