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柳溪午还买了不少烟花爆竹，让两个小朋友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玩一玩。但是卜银不是很高兴，因为过完年隼景就要回岛上了，大师兄隼卯和大师姐边果留在卜银身边保护她。
“乖宝，你放心，有隼卯和边果在呢。”隼景将卜银抱在怀里，揉搓了几下她的发髻，不出意外地给她揉乱了，“虽然师傅不在，但是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给师傅传信，师傅出不来，也会找人帮你的。”
卜银撇着嘴窝在隼景的怀里，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留不住师傅，只能好好享受一下此时的时光。
“你俩不要像生离死别一样好吗？”柳溪午翻了个白眼道。
“闭嘴！”隼景怒喝一声，“你就是嫉妒我和我乖宝！什么生离死别的，我和我乖宝一刻都不想分开！”
柳溪午摇头，真是岁数越大，心智越小。不过她也理解，隼景常年在岛上，身边的徒弟都成人了，一点也不好玩，不像她，还有嫣然在身边。
“该吃饺子啦！”柳嫣然过来喊她们吃饭，看着隼景和卜银依依不舍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柳溪午，柳溪午耸耸肩，和柳嫣然一起出去了。
本来是很温馨的时刻，卜银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打破了安静，隼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我们乖宝是真的饿了，那我们去吃饭吧。”
晚饭吃饺子，小辈要给长辈们拜年，明天早上起来放鞭炮，然后要给附近的长辈们拜年。卜银和柳嫣然是最小的两个姑娘，今年收了不少压岁钱。
“师傅一向偏心阿银，这次怕是恨不得把家底都给她了。”大师兄隼卯笑道。
“你都多大了，还跟你师妹计较这个？”隼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敢不敢。”隼卯笑道：“我也给师妹准备了礼物。”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柄精巧的匕首递给卜银。
卜银开心地接了过来，抱了抱拳道：“多谢大师兄。”然后才打开匕首，寒光乍现。
柳嫣然眼睛亮了亮，心生羡慕。
“嫣然，这是给你的。”隼卯又拿出来一把软剑：“虽然王铁匠也给你做了一把，但是这把是我多年前所炼，已经非常顺手了，你用起来定然会得心应手。”
柳嫣然没想到卜银的师兄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一时有些吃惊，愣在原地。卜银扯了扯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立马接过软剑。
“多谢师兄。”柳嫣然小心翼翼地摸着软剑，眼里满是欣喜。
“好像我没准备一样？”大师姐边果笑道：“今年阿银就要十二岁了，嫣然也十五了。师姐给你们两个准备汗血宝马，希望你们日后马到成功！”
“哇！”卜银站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去看看。
“等下带你去看，别着急。”边果笑着按下卜银道：“明天我们一起去跑马。”
卜银和柳嫣然没有不赞同的，只盼着明天赶快到来。
相比柳府的热闹，章家兄弟就冷清的多。今年兄弟二人在外过年，没有家中父母和兄弟姐妹，倒是有一群侍卫。
虽说是侍卫，但与他们兄弟相处多年，也像袍泽兄弟。
“今年倒成了我给你们发压岁钱了！”章如竹摸摸口袋笑道：“不过，我的俸禄实在是有限，只好委屈你们啦。”
说着，就让韩婶将装好的红封拿了上来，一一发给章一他们。章如竹又拿出一个大荷包递给章如故道：“这是给你的。”
“多谢兄长。”章如故接过荷包，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
章如竹第一次发压岁钱，突然有种家长的感觉，腰板不禁又直了直，看着底下一片喜气洋洋，心里也高兴了几分。
此时，皇宫内正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恭祝陛下福寿绵长！”官员大臣、后宫嫔妃、宫女太监跪倒一片。
“众卿平身。”应裕亭看着跪倒一地的大臣妃子，心里感觉非常舒适。这几年，他愈发感觉到做皇帝真好，如果没有中毒，他会更好。
《后汉书》曾记载：“每岁首正月，为大朝，受贺……百官受赐，宴飨，大作乐。”
在禹国也一样，皇后宁扶风也安排了礼乐和菜肴，虽然是第二年安排宫宴，但宁扶风出身将门世家，自小跟着父母参加宫宴，在宫宴的礼数规制上也有规定，安排起来倒也有条不紊。
“皇后安排的甚好。”应裕亭一边吃的葡萄一边看着歌舞，心里只觉得放松和畅快。
“陛下过奖了。”宁扶风一脸笑容，端庄典雅，“过了年，秀女们便可进宫参选了，到时陛下又可得佳人了。”
应裕亭点点头，又拉了拉宁扶风的手道：“皇后近日也辛苦了，大皇子也已十三岁，是时候给他找点事情做了，到时候皇后可不要觉得朕是为难大皇子。”
宁扶风笑意加深，“陛下这话说的，就让臣妾惶恐了。大皇子既是陛下的儿子，也是臣子，为陛下尽些心力也是应该的。”
应裕亭点点头，将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的晴贵人。晴贵人是应裕亭还是皇子时最喜欢的人，只是她出身低微，若不是应裕亭做了皇帝，怕是连个名分都没有。
宁扶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扯了扯，“晴贵人刚诞下皇子，也该升升位份了。”
应裕亭看了一眼宁扶风，看她面上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晋为德妃吧。她的出身不高，还是不能升的太高。”
宁扶风面色不变，笑道：“是，陛下。”
人人都想来这皇宫，但是没人知道这皇宫里到底有几个是人。
宫宴一直到了近子时，官员们才得以回家。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江南过年好不好，也没个女子在身边，没人知冷知热的。”章夫人皱着眉，满是心疼。
“他们都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章知松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道：“你就放心吧，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为官去帮助百姓啊？可别小看了他俩。”
章夫人甩开章知松的手，有些不高兴道：“都怪你，非要他去查什么案子，他才几岁！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家里！还有如故，身子本来就不好！”说完又捶了几下章知松，才觉得解恨。
“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的。”章知松揉揉被打的地方道：“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等如竹回来，我也好用他的功绩把他调到刑部去。”
章夫人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关键，也不过是发发牢骚，平静了心情之后道：“如故的身体在那边或许会好些，冬日也没有京城这么冷，如竹也不会照顾人，不知道他能不能照顾好，早知道就让如故带几个贴身女使过去好了。”
章知松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恐怕带了女使也不会让她们近身伺候的。
——
过了年，也是不少朝臣休假的时候，不用上朝，不用上职，当然，这也是朝臣们相互联络的时机。和京城中的阴暗诡谲不同，江南的过年是真的热闹。过了除夕守岁，就开始相互拜年，走亲访友了。
送走了隔壁的卫哥哥夫妻，卜银和柳嫣然累的只想躺在屋子里，看她俩这么辛苦，隼景就让她们上街去玩，又给了一两碎银子，让她们买点吃的玩的。隼景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心理不禁感叹，那时候还那么小的一个娃娃，现在都这么大了，会看病、会照顾人了。不过她的感叹也没多久，章如竹就带着章如故登门了。
按理说，章如竹是知县，不应该来柳府一个平民的家中拜年，但是卜银对章如故有救命之恩，况且章如竹本来也不是多么严苛地遵守礼法之刃。
“真是不巧，她刚出门去玩了。”柳溪午笑道，瞥了一眼在一旁嗑瓜子当没看到的隼景，“您是知县大人，怎么也该她去府上拜访的。”
“柳夫人太客气了。”章如竹笑眯眯地喝了口茶，说道：“阿银姑娘医术高明，救了舍弟的性命，本就应该我们上门感谢的，只是前些天一直在忙着给朝廷进朝正贺礼，因此耽搁了些日子，承蒙夫人不怪罪，我又怎么能托大呢。”
“如故非常感激阿银姑娘，希望登门拜谢的。”章如故站起身来，抱拳深深行了个礼，恭敬道：“如故也非常感谢两位夫人。”
“感谢我们什么？”柳溪午有些吃惊道。
“夫人们是阿银姑娘的长辈，阿银姑娘知书达礼，医术精湛，定然是两位夫人教导有方，晚辈自当感激。”章如故温柔地笑道，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让隼景多看了两眼。
章如故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已经可以看出眉眼间的沉稳，行礼也规规矩矩，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温和。
“医者仁心，本就是救病扶伤的。”隼景把瓜子皮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后说道：“只要给诊金就可以了。我们阿银是神医扁鹊的关门弟子，诊金可从来不低。”
章如竹一听神医扁鹊，惊到直接站了起来，然后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才反应过来：“是在下失礼了。”坐回做椅子上的时候，手还忍不住颤抖。
隼景白了他一眼，也没在意。
章如故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抿了抿嘴道：“诊金是一定要给的，不知道可否让阿银姑娘为我再诊诊脉？”
隼景虽然知道他中毒，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毒，阿银的能力也不一定能诊出来，若是没有诊出来，自己神医的名声岂不是有损？自己倒是没什么，这是阿银以后想以神医弟子的身份在江湖上走动，怕是不好走了。
“这得问阿银，我可做不了主。”隼景道。
“我回来啦！”正说着，卜银和柳嫣然拿着拿着几个兜子回来了，边果跟在身后，手里也捧着不少的盒子。
一进内厅，卜银才看到章如竹兄弟二人，略想了一下就知道了他们来的目的，听到想要再次诊脉，卜银下意识地看向隼景，隼景微微点头。
“自然可以，只是我才疏学浅，天下毒药成千上万，我还不一定能够诊断出是什么毒，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那就多谢阿银姑娘了。”章如故早有准备，虽然阿银姑娘是神医的关门弟子，但是从年岁上看，确实也不一定都能知道。况且之前章如竹就跟他说过，这个小姑娘是才来江南的，之前也许一直隐世而居，又如何能诊出俗世的阴毒呢？
“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去准备一下，稍后在偏厅为你诊脉吧。”卜银准备将东西都拿回屋子里，顺便去取银针。
章如故没想到今天就可以诊脉，有些惊讶，又听话地去偏厅等候。隼景借口跟着柳嫣然一起去收拾，也离开了前厅。当然，帮着收拾是假，叮嘱卜银是真。
“这个人的毒看起来并不简单，你且小心。”隼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或许，不是普通的毒，是蛊毒。”
“蛊毒？”卜银有些惊讶，如果章如故是从小就中了蛊毒，那必然是和巫族有关，巫族有什么人会给一个孩子下毒呢？卜银不信，迫不及待地去给章如故诊脉。
章如故咽了咽口水，有些期待又害怕听到结果。
卜银诊脉就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她一点点分析到底是什么样的毒，深入了几分，最后发现，确实是蛊毒，但是具体是哪个，她还没有分辨出来。
“章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这个毒，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实情。”卜银收起脉枕，严肃地说道：“如果我诊断没没错的话，你中的应该是巫族的蛊毒，至于是哪一种，我还需要你的血来进行测验。”
蛊毒？章如故张张嘴，脑中回想着自己的过往，想着是何时中的毒，卜银也没有打扰他。片刻之后，章如故笑出声道：“都是亲人，竟然能下如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