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心里建设的情况下,兹尔塔站在一扇大门前,这次没有身体失调带来的僵硬感了,正当他庆幸自己完美抵达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响动让他瞬间警觉,随即猛地转过身,当他看见眼前那道扎眼的红色裂隙后是宽阔的控制区,六名持盾举枪的黑衣防毒面具组成一面人墙,他们身后还有几位科研人员模样的人一边后退一边神色古怪地打量着他,而刚刚轻微的响动略加联想也就能得出是拉栓上膛声了。
红色的镭指跟钉子一样扎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抖了一下。
空间撕裂器这玩意根本不是拿来潜入用的,那么扎眼的玩意谁都能发现,而且他发现了一个更蠢的情况。
他在解决早餐问题后像是一个亢奋的疯子一样,稀里糊涂,什么都不问就跟司徒鸰行动了,武器,防具,什么都没有。
而且,这帮人怎么看都不像他能控制住的吧?
他想往前几步,重新走进裂隙,嗡的一声……他现在彻底暴露在枪口下了。
太棒了,兹尔塔,你死定了。
“唏,可以和解吗?”
他们扣下了扳机。
在战场上磨炼的直觉在此刻关键发挥了,枪响之前,他已经以自己都匪夷所思的速度抢进了一边的副控台,看见那道肯定不薄的大门透出走廊的灯光,想必这子弹也不是扛个铁板就能挡住的了。
什么东西滚过来了?
一颗圆柱形的东西滚到自己身边,震了几下,两段突然发光,从发光点“呲——”的喷出黄烟,刺鼻的味道驱使兹尔塔往左边一翻,避开这些黄烟,就在他忙着躲避黄烟时,厚重的脚步声已经靠近了,就在他暗骂之时,左手边碰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黑衣防毒面具缓缓接近副控台,只听得见面具下沉重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端枪的手平稳有力,枪口时刻跟随着自身移动而修正瞄准位置。
一个更大的银色圆柱体飞出副控,黑衣防毒面具也在这一瞬间扣下扳机,子弹射入圆柱体的那一刻,一团比黄烟更加浓郁的白色浓烟爆开,连同大门的区域一同盖住,就在兹尔塔想趁机冲出副控台时,他的心脏突然加速,一条青色细线从副控台边伸出,正好横在他的行动轨迹上。
“要命……”
兹尔塔立刻停下动作,无声地退回副控台的更深处,背靠着冷冰冰的机器大口地喘着气,心脏才好受一些。
“刚刚那是……什么?”
黑衣防毒面具显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心脏又开始跳了,青色的线径直贯穿他的手臂,他下意识收回并没有完全藏入副控台的右臂,枪响过后,他的右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通透!
兹尔塔在心中惊呼,自己的手臂就露出那么一小截,甚至还有刚刚那团用灭火器弄出的浓烟掩护,他还提前收手了,自己的右小指还是没能逃脱被打烂飞到一边的结局。
“司徒鸰!你没给我通讯工具我怎么告诉你我要死了啊?!”
兹尔塔在心中再次声讨他那不靠谱的同事,就在他恼火之时,身边突然有轻微的响动,他一转头,忽然发现了一丝转机。
一个女人就蹲在他左边的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的末端还时不时激起一丝电流。
已经不能用吹灰之力来形容了,他躬身往前几个大跨步,躲过她挡在身前的电击器,低头狠撞她的腹部,在她一声惊呼背扑倒后,兹尔塔飞快起身锁住她的身体,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电击器后往旁边的控制台一磕,已经碎掉的电击器头部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这个电击器的电流不一定能快速杀人,但电击器尖锐的碎片一定能。
黑色的影子穿过浓烟,闪烁着红色微光的右眼告诉了兹尔塔痛失小指的原因,那那道青色的线是什么?
“全部人离开这艘陆行舰,马上!我不希望因为你们部分人过激的举动而做出欠考虑的行为!”
兹尔塔的喊声在空间中回荡,那六名黑衣防毒面具什么也不说,枪口依然指着他,沉重的呼吸声让他感到严重的生理不适。
“协议五修改,允许击杀一名保护目标!货没了,我们都不能活!”
女人尖声大叫,震得兹尔塔耳膜生疼,也在一瞬间,青色的细线再次出现,伴随着引擎一样的心跳声径直穿过了两个人的胸口。
兹尔塔用力一推女人,借着惯性快速倒地,而子弹也如约穿过了女人的身体,血溅在兹尔塔身上。
“这……这怎么算?”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沉重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了,没有反应的时间,那就要用笨方法了。
“嘶——呼——”
令他生理不适的呼吸声靠得很近很近,就像贴到他脸上一样,很可惜,他现在除了屏息闭目以求逃过一劫之外没有第二条活路选择,总不能一个箭步上去把枪夺了然后把人全做掉吧?规矩不允许,现实也不允许——正常人谁会等人把枪夺了才想起要扣扳机?更何况对方是有这般执行力的怪物,让开枪他是真开。
“好……入行第一天好像就坏了规矩,小命也可能丢在这里,司徒鸰,你最好现在马上给我发力,别给驱介人丢……”
比刚刚耳边那个女高音还略逊一筹的警报声适时得不能再适时的划破死寂,兹尔塔甚至听见呼吸声明显乱了一小会,通过眼皮透光来看,外面已经被警戒灯的深红填满了。
“该死!”
他知道警报为什么响了。
铺天盖地的情绪侵染,但是……这感情随意得让人害怕!司徒鸰到底在搞什么?!
他的手无意识地抱住自己的头,瞳孔缩到最低的限度,已经没办法管黑衣防毒面具在不在身边了,他没逃走,没有……
“开什么玩笑……简直一模一样,开什么玩笑!”
陷入疯狂的战友将自己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往战壕的金属结构上撞,血到处都是,这样发疯的人到处都是,远方的巨物,燃烧如太阳的火球,一丝灰被张着嘴的兹尔塔不慎吃进嘴里,还保持理智的前辈告诉他这是死人的……
他在吐吗?他在吐吧?
可这里不是战场啊?
那是司徒鸰的法术,对,不是敌对驱介人的,司徒鸰在干什么?!
睁开眼的那一刻,眼前已经不是红色,而是铺天盖地的青色,不知道为什么,在回忆起战场后,他突然感觉这青色非常亲切,像是本就属于自己的一样。
烫!
地板好烫,副控也很烫,司徒鸰!司徒鸰!
兹尔塔站起身,飞速冲出控制室,一切都在融化,一切都在破碎,灼热之中,他看见了红光一闪,那道裂隙是那么的熟悉,在融毁崩坏的走廊之中,他向着裂隙奋力扑去。
“咱客户加了点小钱,在激情陈词后修改了订单要求……幸好有你在里面放了法术干扰他们的情绪侵染,我在蓄力的时候才没被发现,没想到啊,你也是驱介人,还说咱稀奇呢,你不也是?”
“啊?”
刚从裂缝爬出来的兹尔塔本想狠狠地攻击站在二里开外,还在将整艘陆行舰变成铁水的司徒鸰,但司徒鸰一句怪中怪的话直接让他的大脑运转超越了全世界用户百分之九十,什么法术?
“什么法术?我哪有?”
“对啊,那个看起来紧张的情绪侵染咱感觉得清清楚楚呢。”
“好,停,捋一捋,知道吗,刚刚就有一个疯女人让自己的护卫开枪打死自己然后就是你突然发神经想要让整个陆行舰变成铁水最后你告诉我我还是个驱介人,让我来想想后面会发生什么,夏塔拉给我免税一年吗?”
“呃……”
第一次,司徒鸰被兹尔塔的连珠炮问住了,她突然停止施法,已经融化一半的陆行舰立刻开始大面积解体,发出震天的响声。
“怎么说呢……陆行舰里头的货,其实就是那几个护卫,那些不是人类,所以不在咱的规矩里头,然后嘛,主顾加了钱,够买另外三条人命,所以嘛,就成了动手然后再顺便帮你出来喽。”
司徒鸰彻底停止了异介输出,头上那对发红的尖角熄灭,变回通体乌黑,实际上也不需要再施法了,里面的人没有一点活下来的机会,此刻那艘陆行舰仅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下变成了一摊夹杂着金属废料的铁水,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到:“咱的问题,确实就想在新人手上露一手,对不起嘛兹尔塔,这样,这单的报酬全是你的,怎么样怎么样?”
荒原之上,一位刚刚毁掉一个钢铁巨物的女孩站在还在愠怒之中的男人面前满脸歉意地道着歉,见男人仍然不为所动,她有些着急地做着揖道:“这样,你觉得咱不靠谱就不和咱一起接活了,别生气嘛。”
兹尔塔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万事屋的工作方式,算了,不得不品尝的一环,你要知道你我刚刚的安排放在战场上是一个都活不了的……鸰子,你说我释放了异介,对吗?”
“对对,咱确确实实感觉到了。”
“嗯……明白了,回去吧,看看我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