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那空中所立,区区行云布雨之兵,掣雷舞电之将,又为何有着如此高深的修为境界?
想那五百年前,玉皇大天尊遭受猴子扰闹天宫之时,情急之下,不得已传旨着灵官与真君去往西天请如来佛祖解难。
在这等待佛老来援的空当,便是全倚仗着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带着雷部三十六员天将,舍生忘死的将大圣围在核心,苦苦支撑。
那猴子天地生成,一身太乙修为渺渺无边,如如不动只号初玄。
直打的九曜星闭门户,四天王无影踪。
雷部众将虽然只是随王灵官打着下手,但有着此番与猴子交手而不败的记录,也足以自傲了。
当然,上官云所观众位天将,灵光如此骇人,也许还有一个原因。
就比如一千万和一亿,对他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虽然这二者相差不知凡几,却又分不出什么差别来了。
上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突然就穿越过来的无知大学生,在刚刚加冠之年,望着凭虚矗立的漫天星辰,一颗心激动的怦怦直跳。
虽然他也曾面见过玄穹高上帝,但那时还不曾修得望气之法,留下的印象反而没有这等震撼。
少顷,上官云振动的心绪重新平复了下来。
虽刚才还身处于九天之上,位列凌霄殿中。但此刻的自己已然身返凡尘,泯于苍生。
若想心比天高,须得有通天修为才是。
在行者的带领下开了眼界的上官云,没有就此自命不凡,目空一切。
更没有妄自菲薄,自惭形愧。
此番沉淀之下,他的心境变得波澜不惊,一尘不染。
此种收获,或许并不亚于自天界一行,无意中带下来的那缕无极真火。
只是,这两般好处,他此刻都还尚未有所察觉罢了。
上官云收敛心神,不再遥望那远在天边的仙神。毕竟人是很难从比自己强出太多的存在身上,学到什么东西的。
他心念一转,看向了仍然处在震惊中的道童林回,不禁莞尔一笑:这不是正好有个现成的观察对象吗?
从前身并不完全的记忆碎片中,上官云隐隐回忆着,初次见到道童,应是大约一年之前,望虚观的苏道长来府中祈雨时的情形。
也就是说,林回也才刚刚踏上修行道路不久。自己观之鉴之,缘路前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上官云屏气凝神,认真的将目光投向了身旁不远处的林回。法诀自然运转,熟悉的清气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观其顶上灵光,和那刚才空中所见,说是萤火之于皓月也不为过。
不过胜在清晰,并没有给自己的眼睛带来刺痛之感。
道童顶上所现光华,虽然微弱,但也称得上是清冽澄澈,别为半点斑驳杂乱,一看便是玄门正法。
“一、二……”上官云第一次得以细细观看,打量之下,只见灵光中游离着三道暗纹。
他又复回忆起刚才林回胸前闪耀着的三颗银星,瞬间有了几分明悟,恰好对应三重周天的法力。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三颗银星,现在怎么暗下去了。”
等等,纠结于此的上官云,突然发现了什么。
他细细想来,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这身具三重周天法力的道童林回,顶上所现灵光,居然是绿色的!
上官云皱着眉头,耳边响起了大圣传法时叮嘱的话语:
“路遇旁人,可观其顶上灵光。”
“若是青色,修为便低于你,又或者无甚威胁。”
上官云虽然苦修了片刻的巽下清风诀,进展神速。却深知此法虽然神异,但并非修炼之法。
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自己实在没有半点修为傍身。
“林回的修为断然不可能低于自己。”上官云沉吟片刻,憋出了一句废话。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修行,参悟仙箓的过程中灵台一片清明,没有半点不适之感,应当不似是练出了什么岔子。
况且刚才观看天上诸神,果如行者所言,皆是红色灵光,极度危险。
上官云排除掉一个明显的错误答案之后,此刻便只剩下了一个选项:此子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无甚威胁。
“难道是他未经世事心思纯净,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害与我?”
上官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觉得在山中修行的道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打不过自己,于是为林回想着理由,只是觉得不慎恰当。
若依此解,那方才红色的光柱,岂不是代表着,天上的神仙和猴子,都想干死自己?
上官云没有被迫害妄想症,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也只能将此事暂时略过了,只待以后再探个究竟吧……
雨毕之后,众神祇在云中停留了一个时辰,凤仙郡的官员百姓,全都拜之不已。
孙悟空又起在云端,对着众位天官做礼,感谢连连。
还不忘叮嘱一番,从此以后,此地劫难已去,莫要忘了行雨。
众神称善,从此之后,凤仙郡五日一风,十日一雨。田间五谷,万年丰登。
却说行者坠落云头,与唐僧说道:“师父,此间事了,百姓从此便安居乐业,不再受苦了。我们也可收拾收拾,继续走路了。”
那郡侯闻言,急忙快步走上前来,拱手行礼道:“孙老爷说的哪里话!帮了下官如此大忙,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岂有就走之理?”
唐僧闻言,替此间黎民百姓感到高兴的他,竟少见的没有立刻推辞,开口说道:“话虽如此,但我等实乃西方挂搭行脚之僧,不敢久住。一二日间,定走无疑。”
上官郡侯连连称是,他回想起之前孙长老说过的话语,不敢准备金银,赶忙差人置办酒席,好生款待。
待到佳宴大开,八戒从痛失米山面山的阴霾中走了出来,眉开眼笑。许是相处一日下来习惯了,与师兄列作在上官云的旁边。
道童林回此刻,全然没了刚起云雾,自山门而行之时的意气。再加上凤仙郡已然下雨,自己所做的祭祀上天的文书,也只是装了个样子罢了。
一念及此,那脸上有些羞赧的清秀少年,本欲悄然离去。但在郡侯的真情挽留之下,却是有些尴尬,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