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却是未曾对林回稍有注意,毕竟在他眼中,这小道童和凡人相比,真没什么区别。
凤仙郡侯低下头去,眉头紧锁,在心中无声低语道:
“本想着我那孩儿,昨日转性,往事更不便再提了。”
“没想到却是,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此时他神色落寞,颓然的说道:
“这都是下官的私心,原以为能欺瞒过上天,看来是我错了。”
唐三藏宽声安慰道:“郡侯,不妨将这难言之隐说出来,纵使有错,改过也就是了。我那徒儿会为你做主的。”
郡侯抬起头来,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威严,抬手说道:“去,把我那不肖的儿子,和后院中的姑娘,一并叫来厅中。”
自有差役领命,去请素衣少女。
同时,上官云的屋前也响起了敲门声:“少爷,老爷有事叫您去前厅。”
上官云从案中惊醒,一脸茫然。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
“卧槽,睡过了!不会又错过什么了吧。”
他从凳子上弹起,打算出去看看情形如何。
就在这时,上官云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骑马出游图,情急之下,直接把它揉作一团,塞到了胸前。
“走吧。”
上官云打开房门,在家仆的带领下,穿过了祠堂中焚香的众人,和那惊疑不定的道童,往前厅方向急步走去。
会客厅中,除了坐在前方的郡侯和唐僧二人,还有八戒、沙僧分别站在两旁。
一只猴子正站在椅子上,时不时呵呵一声,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粉衣少女也已被人引至此处,她赶忙上前,盈盈拜倒在郡侯面前,轻声说道:
“民女拜见郡侯大人。”
上官云见状,不知道事情进展到哪一步的他,有样学样,扑通一声跪倒在便宜老爹身前,和粉衣少女并作一排。
郡侯上前一步,将惊疑不定的少女轻轻扶起,温声说道:
“姑娘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粉衣少女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起身不敢走远,站在一旁。
上官云也想起来,偷偷瞥了眼,却被郡侯的一声爆喝之下,只得待在原地。
“逆子,你可知罪!”
上官云惊的浑身一颤,安慰自己道:“肌肉记忆,肌肉记忆,谁没被老子打过……”
他心知玉帝生气的原因不是自己强抢民女,不过,这个锅他愿意背!
于是也不言语,听任发落。
郡侯起身向唐三藏和行者微微拱手,开口道:
“三年前,我这不肖的儿子出城游玩时,将一名民女带回了家中。”
话及此处,上官郡侯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这儿子,平日里虽然愚顽乖张,不学无术。整天只知到处作乐,寻花问柳,但也未曾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可这一次,却是害的人家父女分离,于是我就将他痛打了一顿。”
八戒看向粉衣少女,惊异地开口询问道:“姑娘,你家是不是住在城外,有一处茅屋,家中还有一个老头子。”
少女闻言弦然欲泣,开口回答道:“正是。”
她默默想到,既如此,看来家中的老父现在应是无恙。
自己在这侯府中未曾挨过饿,却也知道凤仙郡的情形,又怎么不担心家中的父亲呢。
想到此处,放下心来的她一时激动,泪水情不自禁地涌现出来,盈湿了眼眶。
唐僧见此情形也想了起来,起身拉住了行者,开口道:
“悟空,你看,咱们路过庄子时,住在老人家,是不是……”
沙僧也说道:“二师兄,这回你怎么记性这么好?又想你的高老庄了吧。”
八戒不情愿的说道:“那老头家里就剩半碗米了,俺老猪也没忍心吃,饿了一晚,怎么会不记得?”
郡侯继续讲述道:“那日我痛责了我的儿子,本预将这女子送回家中。”
“没想到我那不贤的夫人,出来大闹了一场,恶言相斗。”
“下官一时怒发无知,推倒了供桌,果品也撒了一地。”
“我当时没来得及收拾,就赶忙去寻我那闯祸的儿子,怕他铸成大错,毁人清白。”
“可没想到的是,这逆子却是转了性子,同姑娘好生相待,脸色温和,行为规矩。”
郡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哪怕他是装的,可从那时算起,也装了有三年了,因此下官才一直没有插手此事。”
“只是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说到此处,郡侯面色严肃,声音也大上了几分,怒喝道:
“逆子,你当初为什么要强夺民女,拐来家中?”
这话听在上官云耳中,只若等闲。
前身想要将女子买来做妾,花了银子,立了字据,只是压根就没和他爹说。
郡侯打的越狠,前身的脾气就越倔。
有一人听到这话,却仿佛如雷贯耳,大惊失色。
粉衣女子应声跪倒,爆哭。
见状,郡侯气得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哆嗦着说道:
“当着诸位圣僧的面,还不肯认罪吗?”
那哭的死去活来的明艳少女,抬起衣袖,用力抹去了脸上了泪水,情急之下擦出了几道红痕。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少女开口解释道:“大人,民女实是自愿的。”
猪八戒人都麻了,在心中妄想道:“你都是自愿的,那高翠兰会不会也……”
郡侯大为震惊,不敢相信女子说出的话语。
这名父亲跌坐在椅子上,用力呼吸了几口,待心情平复下来,沉声开口道:
“姑娘何出此言啊?”
少女当即取出几年来一直贴身携带的纸笺,展开示与郡侯,开口解释道:
“这是公子当年与民女所立下的契约,二人手印俱在,银票当场结清,但凭大人验视。”
“而且,公子并未将它拿走,更是直接交给民女保管,丝毫不担心小女子反悔。”
看着从少女手中递来的,还带有一丝余温的卖契,郡侯的眉头逐渐舒展,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上官云并没有丝毫意外,买卖成交,自是情愿。
前身的眼光确实不错,明艳少女虽然思念父亲,但三年来也未曾想过背信弃义,撕毁契约而去。
只是另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位潸然泪下的窈窕少女,竟然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