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兴匆匆进来:“郡主,那些书生的家人来了,嫌丢人,现在叫他们都回家呢。还有脾气暴躁的夫人,当场扇了苏禾一耳光,那些书生屁都不敢放一个。”
真是大快人心。
采菊说着眉飞色舞。
顾鸢也弯了弯唇角。
苏禾自作自受,不值得可怜。
现在她孤立无援,该轮到自己反击了。
带着采菊来到大门口,顾鸢轻蔑地睨着下方苏禾。
苏禾脸上挨了巴掌,红通通一片。
衣领还被人暴力扯开,露出脖子上被抓的好几道血印子。
愤恨地回瞪顾鸢,将这屈辱的一切全怪到她头上。
苏禾这莫名的敌意来得让顾鸢好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苏姑娘怂恿那些书生围着我国公府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遭到反噬?还是苏姑娘觉得,只许你算计我,不许我反抗?”
顾鸢讥讽反问。
旋即,话锋一转。
“你的战帖我接了,三日后,咱们斗诗阁不见不散。”
话落,就见苏禾双眸一亮,神情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好似已看到她将顾鸢踩在脚底下碾压的情形。
顾鸢冷冷一掀唇,并不给她高兴的机会。
继续道:“只是这规矩,得由我来定。”
“不行!”几乎是立刻,苏禾不满地大喊起来:“这不公平,得按斗诗阁的规矩来。”
哼,她想得倒挺美。
顾鸢冷哼一声,飞挑的凤眸渗出三分凌厉两分张扬,缓缓逼近:“这世上的公平,本就是强者说了算。”
“更何况,崔景珩本就是我未婚夫,与苏姑娘你毫无关系。苏姑娘你恬不知耻,抢夺别人夫婿,我能答应与你的赌局,已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这是仗势欺人!”苏禾气势低顾鸢一头,梗着脖子反驳:“我与景珩两情相悦,要不是你在中间横插一脚,怎会横生出这么多枝节?”
“我在斗诗阁摆下擂台,就是想光明正大赢你,好让你从此死心。知道什么叫做‘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留不住’!”
苏禾一脸正义凛然。
顾鸢被她强词夺理,倒打一耙的话气笑。
毫不留情戳穿:“苏姑娘这颠倒黑白的本领真厉害。我与崔景珩的婚约乃皇后亲口所定,到苏姑娘嘴里,我这个有婚约的未婚妻,倒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小妾了。”
“苏姑娘想空手套白狼,好歹也要舍得诱饵。你拿着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打赌,输赢与否,你都没有任何损失,未免也太会算计了些。”
那些书生们虽被自己家人给“抓”了回去,国公府门前仍围着不少看好戏的人。
听到这话,纷纷点头附和:“就是啊,逼着人平阳郡主接下战帖,却什么彩头都不出,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她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呢。”
“什么妙玉娘子,我看是白莲花娘子还差不多。”
这阴阳怪气的话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苏禾听着周遭“哈哈哈”肆意嘲讽她的笑声,一张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好不精彩。
良久,瞪着顾鸢咬牙切齿地开口:“好,就依你。”
她再蹦跶,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三日后,她要顾鸢脸面尽失!
“那么,苏姑娘打算出些什么彩头呢?”顾鸢不意外她会答应,又轻笑着问。
那边苏禾本就难看的脸一瞬间涨得脸红筋紫,两眼瞪得老大,彷佛要吃人般狰狞可怖。
顾鸢一点也不怯惧她,哂笑:“莫不是苏姑娘出不起彩头?”
这话一出口,顾鸢好似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惊讶地用手帕捂着嘴唇。
顶着苏禾要杀人的目光,十分贴心地补充一句:“若苏姑娘拮据,我替苏姑娘出了这彩头也成。”
苏禾哪受得了顾鸢这样刺激,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不需要你假好心,谁说我出不起彩头……”
“好。”顾鸢就等着苏禾这句话,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那便依苏姑娘所言,若我赢,苏姑娘则筹白银万两,充作前线军费。”
她什么时候说要筹军费了?
苏禾下意识想反驳。
顾鸢却不给她机会:“苏姑娘,三日后斗诗阁,咱们不见不散。”
说罢,便命人关了国公府大门。
厚重的大铜门在眼前缓缓合上。
苏禾不再淡定,一个箭步窜出,冲上台阶,想要阻止。
“顾鸢,你等等……”
仍是慢了一步。
苏禾懊恼地跺了跺脚。
门里面,顾鸢与采菊相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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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炷香时辰,东篱领着容瑕从西角门进来。
鸢飞院里,容瑕像什么也不曾发生一般,从容地与顾鸢见礼:“见过郡主。”
“容先生不必多礼,请坐。”顾鸢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容瑕坐下。
顾鸢开门见山:“想必容先生已听说了‘妙玉娘子’与我打赌一事,今日请先生过来,就是想问问先生,那妙玉娘子的才华,果真如传闻那般了得?依先生看,我与她比试可有胜算?”
闻言,容瑕蹙着眉,当真认真思索起来。
顾鸢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
好一会,在顾鸢满含期待的眼神中,缓缓摇头。
采菊失望发问:“先生你也觉得郡主毫无胜算?”
“是。”容瑕直言不讳:“方才在下并不是在思索郡主与妙玉娘子比试有几分胜算,而是在思考,怎么才能让郡主输得不那么难看。”
他的意思是,自己与苏禾比试,不仅没有一丝赢的可能,还会输得十分难看?
顾鸢心中不服,好歹她也熟读诗书。
“容先生这话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满。
容瑕失笑:“并非我有意打压郡主气焰,而是妙玉娘子确实才华横溢。”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自己抄写苏禾所作诗句的抄本。
问顾鸢:“郡主还未见过妙玉娘子作的诗吧?”
顾鸢老实摇头,接过容瑕递过来的抄本,翻开一页。
看着上面的诗句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