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叶拿着喷枪刚要执行新一轮的破门,头顶的吊灯突然亮了,透过打开的电动门,看到被围在人群中心的捷蔚,大喊道:“捷蔚,情况怎么样!”
那捷蔚置若罔闻,摇晃了一下,倒在地上晕死过去。安凌叶拨开人群,走到台前,扶起他的身体。肢体上的触感,完全不像是为自己清除破体位面虫的捷蔚。
再结合脖子处,皮套的可能性就更高了。一个人直接冲上来摘下头套,柯舍珀脸色苍白,头发都湿透了。异情部的医疗人员立刻把柯舍珀抬到车上,送往救治。
等到发动机轰鸣,安凌叶才想起来本地区的电力使用恢复正常。于是联系上基地那边,进行汇报。
换好衣服,应雄将限制解除,肉体突变,身上的衣服立刻就被撑裂,注意到这一情况的应雄只好复原。
“怎么会这样。”衣装的限制让人费解,刚刚那一套衣服变身就完全没有问题。
“我的贴身衣物没换,也没有受到影响。”应雄脱下破破烂烂的衣服,稍微低了一下头,说道。
一个猜想浮上众人心头,可他们依然不依不饶地试了好几套,最终还是妥协,换上了实验时的衣服。果然,没有任何意外地成功变身了。
“如果对捷蔚也使用这个抑制器的话……”应雄摸着腰间自然消失的抑制器。
“不行,在没有摸清楚捷蔚的立场和实力之前,不能轻率。”应雄很快自我否定。
“但我们总要清楚我们所掌握的到底有多少。”楚易宇提出了异议,“捷蔚对我们确实友好,但万一有一个比捷蔚更强大的敌人出现,我们能否应对,这是关键。”
谭若菲理解了楚易宇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通过捷蔚来进行对我们自身实力进行摸底?”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了其合理性,还是谭若菲又多问了一句:“他会同意吗?”
“我们和他好好交流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安凌叶此时接入了屏幕,汇报着自己在该地区的所见所闻。包括看到柯舍珀身着皮套晕倒,并把其送去医院的事。
“你说……捷蔚的正身,会不会就在那群被困的民众当中?”
“我不这么想,那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来去不通的密室,但对于捷蔚来说可不一定。”最有资格发言的安凌叶分析道,“你说对吧,组长?”
应雄托住下巴。在店家的那次,捷蔚就拉着破体位面虫从门遁走了,想把门开到内厅,对捷蔚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探灵枪对残余灵力进行勘测之后,目前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捷蔚的灵力模式了。”安凌叶又补充了一点,“但是他的灵力也在不断变化,和组长上次隔墙勘测到的有区别。”
可那一次,相比于传送大战,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了,像是融合了捷蔚所对战的位面虫的灵力。
捷蔚是很排斥己方对其灵力进行勘察,可通过战后总结,也可以一点一点拼凑出来己方想要的信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根本做不出来适配捷蔚的抑制器。”
“捷蔚的抑制器?又有什么计划了?”
楚易宇一五一十地告知,安凌叶也是听出弦外之音:“要把捷蔚收编?这有点不切实际了。”
“那就趁捷蔚的灵力还没有驳杂到完全无法解析之前行动。”
“那就下一次吧。”应雄拍板确定计划,“我来吸引捷蔚的全部注意力,而我们则伺机而动,将抑制器射出去。”
“不可行。”安凌叶反驳道,“捷蔚的速度,各位有目共睹。那一次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了那头位面虫,录像也是完全没有能捕捉到他的移动轨迹,那么高的帧率,他上一帧还在原地,下一帧他就站在位面虫后面了!”
应雄沉默,如果捷蔚随时能进入那种速度,那己方还真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了。不过只要能和捷蔚缠斗在一起,或者牵制住让他分心,或许就有机会。
“抑制器功率调低一点,万一捷蔚真的是纯灵能体,那高功率可能会造成无法修复的创伤。”应雄补充道。
终于又能有几天安生日子过了,前段时间连轴转,破体位面虫一个个的往外蹦,好不容易把破体位面虫一网打尽,又得和那头能控制电磁的位面虫厮杀。
也不算是厮杀,过程虽然略有波折,但整体上还是能压着那头位面虫打的。
这么算来,那头传送位面虫真的只是意外?
超越其他位面虫的战斗力,能够造成大范围杀伤的特殊能力,捷蔚甚至想要和它肉搏都没有机会,隔着门被打到还不了手。
而吸收那次战果所获得的开门能力,怎么在这次讨伐电磁位面虫时失效了?
孔适于手部封灵,尝试着创造门——做不到。
附身于柯舍珀时,孔适对于捷蔚又有了新的理解:相比于柯舍珀和自己拥有独立意识,捷蔚只剩下了本能。而这股本能,引导着他不断参战,斩杀,吸收融合。
去探探柯舍珀的感受吧。
柯舍珀在异情部的基地里呆了好几天,今天也才离开。孔适伙同几个当事人买了水果去看望。再看到柯舍珀,发觉他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脸都白胖了一圈
“没事吧?当时你一下子倒了,真是把我们几个吓死了。”
“嗨呀,中暑了而已。”柯舍珀接过果篮,把水果分给来的几个人,自己率先啃了一口苹果,“没空调,穿皮套,剧烈运动,人家专业的特摄皮套演员都顶不住,更何况我?”
接着柯舍珀开始诉苦,说晕了没两小时,喝点盐水就没什么不适了。看医生护士那么严肃,柯舍珀以为那电磁波对自己脑子造成了什么大损害,也就没敢说自己要离开,将就着在异情部呆了一天。
普通的出行倒没有什么限制,柯舍珀在基地随便转转,除了一些特殊区域,都是可以参观的。可这实在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他们研究的那个灵力,摆在自己面前,柯舍珀那是一点都不懂。
量子力学对于柯舍珀就够玄了,这又是灵力又是位面,更是玄中之玄。听他们说话,是自己可以理解的语言,每个字也都能听懂,连到一起,就变成谜语人了。
在看到几个人对着自己制作的皮套测来测去时,柯舍珀终于忍受不了,在确定自己身体并无其他大碍之后,他向异情部申请离开。
“我猜他们应该是把你当成捷蔚了。”孔适开口试探了一下。
“可我不是啊。”
“你真不是?”有其他人发问。
“真不是。”
“那你也算和捷蔚合二为一过,那是什么感受?”
“那我可有的说了。”
孔适竖起耳朵,尽可能不遗漏任何细节。
孔适曾经认为自己有什么万里挑一的潜质,结果自己也只是幸运而已。把捷蔚的壳子给柯舍珀,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硬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捷蔚的一些知识和战斗技巧被灌输在孔适的脑子里,自己的身躯也是受自己控制的……就只是多了些战斗欲望罢了。
孔适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撞上一群高举示威牌的人流。孔适定睛一看,上写“抵制碎壁计划”。
这怎么抵制?碎壁计划不都已经实施了吗?再怎么高呼口号也没用啊。孔适心中纳闷,随手拉住一个人,询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碎壁计划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一看你对这个了解的不多。”那人打量了一下一脸懵懂的孔适,断定道。
“额……确实不多。”孔适打着哈哈。自己给异情部擦屁股不知道几次了都,对于他们那帮人,不说是肚子里的蛔虫,那也算得上知根知底了。
“这段时间,那个碎壁机老是莫名其妙启动,你敢说里面没有猫腻?”那人话锋一转,又道,“就因为这个破机器,闹出多少事端?那么一座城市就被淹了,还有那么多人惨死,异情部难道真不准备负责?”
基地门口浩浩荡荡来了一大波人,透过监控也能看清他们的诉求。有一人更是站出来叫嚣着:
“罪犯邓庐,应雄,滚出来!”
“滚出来!”
身后人跟着高喊。
安凌叶,楚易宇,谭若菲三人大眼瞪小眼,应雄被叫上去汇报了。可这前脚刚走,后脚就来游行了。
应雄当然并不知道基地这边的暴动,他正掐好时间,赶到会场。场馆里里坐满了各个地区的人,而自己地区的代表邓庐——正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机。
*这位是?*
其他语言的提问,应雄彬彬有礼回应道:*我是应雄,参与了碎壁计划。*
“这碎壁计划是我主导的,这位叫应雄的年轻人是协助我工作的。”邓庐等到耳麦里实时翻译之后,比应雄慢了一拍回答道,然后转头扫了一眼应雄,“这里位置不多,你先站在我身后吧。”
应雄环视在场人的脸色,耳力得到了提升,通过几人的窃窃私语,应雄选择听邓庐的话,站到他身后,紧紧贴住椅背。
*请问,目前碎壁计划是否取得了足以和表现出来的负面影响持平的成果?*
再早几天或许自己囊中羞涩,可现在应雄还是蛮有底气的,毕竟他自己就是成果。
“应雄啊,这个碎壁计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果吗?”邓庐招呼着应雄问道。
“我记得是有的,但现在人事变动,我不清楚了。”
“你怎么回事?”
“邓老,灵探小组是负责外勤的,我们汇总都是提交到您手里的,所有成果也都记录在里面了。”
邓庐张张嘴,吐不出来一个字,转头告知其他人:“目前阶段还在保密,但我们碎壁计划的收益要远远超过各位口中所谓的损失!”
*各位,我这里收到一条临时消息,请看屏幕。*
应雄看向屏幕,谭若菲三人正尽力和民众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祈求民众的谅解。
*我们和这些普通民众一样,希望贵方能给出答复。*
“民众只不过被有心之人煽动了而已,待尘埃落定,他们自然知道谁对谁错。”邓庐面不改色,回应道。
*刚才邓庐代表声明自己主导了碎壁计划,是不是意味着对碎壁计划全权负责?*
要提前算账了,应雄睥睨着邓庐,想瞧瞧这人如何应对。
“我的团队为碎壁计划负责,我们是一个团队。”
应雄心中冷笑,“我们”,你和谁“我们”?
*贵方可是要好好珍惜这数年的和平,我方不希望被贵方打破。*
“不劳贵方费心了,我区内并无影响和平的任何因素。”
闻言应雄看了一眼屏幕里正在冲击异情部的民众。
*如果贵方没有能力自行解决,我方承诺会助贵方一臂之力。*
睁眼说瞎话的能力,邓庐已经修炼到顶了,在座的其他人早就把“不信”挂在脸上了,邓庐的发言却还是秉持着“你信不信无所谓,我反正信了”的态度,把其他人抛出来的一个个问题全部挡了下来。
应雄余光始终留意着基地那边的情况,只能说还好把民众劝退了。
*既然贵代表无法对碎壁计划负全责,那如果我区内受到疑似影响,我方将会付诸行动。*
*我方赞成。*
*我方赞成。*
交涉完全失败了,由一个完全不懂的人来为懂的人们做代表,真是可笑。和邓庐同乘一辆车,瞥到他脸色一黑,应雄就知道他又来说教了:“应雄,碎壁计划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成果?”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健忘症?
“异情部已经把所有成果提交到邓老您那了,我现在只负责外勤。”说罢,应雄直视着邓庐,“我脑子里还有条虫子呢,邓老您又不是不知道。”
邓庐一愣,这茬儿他还真没往心里去,今天也是不清楚灵探小组到底有什么成果,才临时把应雄叫过来。想到这儿,邓庐坐立不安,故作嘘寒问暖:“我这也是想着你要比我更了解些,光看文字图片怎么能行,这也是我把你叫出来的理由。话说,你的脑袋没问题吧。”
“还在治疗呢。邓老,自从我外勤之后,又有什么成果了?”
“应雄,我这就得批评你了,你这话一出口就说明提交上来的报告你是一眼没看。能不能做是一方面,想不想做是另一方面,态度很重要。”
“主要我也是好久没出实验室。天天被关在特制的舱室里,旁人连接近我都不太敢……”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邓庐冷汗直流,屁股往远侧挪了挪,紧盯着应雄。
孔适跟着大部队看完戏,谭若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异情部还是成功把游行的人群遣散了。孔适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只见一辆车匆匆忙忙停在一边,一个男孩走了下来。
是应雄。
孔适凝眼细观,应雄头颅里的虫子被他们成功清理掉了?好快的速度,这才过了几天,灵探小组的这部分能力又突飞猛进了。
可是,应雄这股无缘无故的灵力是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不该是人类的气息。
应雄也发觉有人在窥视自己,转过头去和男人对视。
“你是——孔适?”应雄的记忆力也增强了,就算只在探测时见到过孔适一面,现在就能一口喊出孔适的名字,“有什么事吗?”
“啊,哦,我没什么事。”孔适脚步僵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到底是应雄,还是那头破体位面虫?下一步该干嘛?封灵备战?应雄往这边走来,孔适警惕地后退一步,眼中灵芒闪烁。
“这附近有小吃吗?我对这地界不熟。”应雄其实也只是象征性走两步拉近距离,“我可以请客。”
“应……”孔适下意识地就要喊应雄的名字,恍然想起“孔适”是不知道应雄名字的,“硬菜吃吗?会有点贵。”
“都行。”
完全就是一个位面虫坐在对面啊,孔适吭哧吭哧往自己嘴里扒拉米饭。自己能看穿他,他却看不透自己。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孔适夹菜的空闲,咽下饭菜,尽可能装作一般人,问道,“你能喊出我名字,我看你也挺面熟的。”
“那次体检,你排的我那一队。”
“哦——有点印象。”
印象相当深刻啊,那次孔适可是生怕被应雄扫出什么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