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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三节(1 / 1)

沈轩回到客店安歇,第二天便不再出门,起身之后,只在店中打坐歇息。忽见伙计进来通报,说前面有人找,急忙迎到客堂,见来访之人竟是李靖。二人昨夜联手抗敌,乃是患难之交,此刻一见之下,沈轩心中也自欢喜。当即迎上前去,询问后来的情形。李靖看了看外面的日影,已然快到午时,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你我且到外面小酌三杯如何?”说着话,便拉了沈轩一同出了客店。他昨晚脚上中了那瘦小汉子一支甩手箭,行动之间还有些一瘸一拐。见沈轩望了过来,李靖开口笑道:“沈兄弟的金创药很是灵验,不过一夜的工夫,在下这脚上的伤便已好得差不多了。”沈轩却摇了摇头,道:“那姓侯的这一箭很是刁钻,伤了足上的筋骨。昨晚仓促之间,未能好好医治,这伤日后只怕还少不得会有些麻烦。”李靖哈哈一笑,全不在意,摆手道:“既是日后事情,那就且随它去,今日却要与沈兄弟一醉方休。”

二人在街上寻了家酒楼,到里面要了个雅间。待酒菜摆上之后,边喝边谈。沈轩问起昨晚之事的原委,李靖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这才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原本在马邑做郡丞,说起来还是唐公的下属,与唐公父子也都是旧识。只是近来发觉唐公父子趁着天下大乱,也在暗中招兵买马,便逃了出来,准备到江都向皇帝告发。”

沈轩奇道:“李大哥既是要去江都,怎么却到了长安这里?”

李靖叹道:“唐公势大,非但手下兵马众多,而且更招揽了不少江湖上的豪杰,要想脱身,又谈何容易?我思来想去,只好先故意做了些犯法的事情,然后身为囚犯,被押解到长安,这才逃过唐公的耳目。”

沈轩没想到他还能有此一策,不由得点头赞道:“李大哥好计谋。”

然而李靖却苦笑一声,道:“可惜人算不及天算。我先前一心只想着在边塞上建功立业,来到长安以后,这才知道天下竟然已经糜烂到如此地步,窦建德在河北大败官军,声势已然颇为浩大,李密在瓦岗也聚集了几十万的人马,一直在围攻东都洛阳,其余各处大大小小造反的人马更是不计其数,去往江都的道路早已不通了。没奈何,只好滞留在长安。”说到这里,李靖叹了口气,然后接着道:“唐公攻占长安以后,自然不肯放过在下。昨夜那瘦小汉子名叫侯君集,乃是二公子的侍卫,一直在奉命捉拿李某,在下虽然数次用计逃脱,不过那姓侯的也是个厉害角色,追捕极是紧迫,故此在下却也没能逃出长安城。昨夜一不小心,漏了行迹,被那侯君集盯上,危急之中,幸好有沈兄弟仗义出手相助。沈兄弟年纪虽轻,为人却肝胆血性,果然是英雄出于少年。”

沈轩被他一赞,脸涨的通红,忙摆手道:“昨晚在下没能帮上什么忙,反倒还要李大哥分心顾我,说起来当真惭愧。倒是李大哥昨晚原本可以脱身,却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不惜深陷重围,如此侠义,才真是豪杰所为,小弟心里着实佩服。”

二人昨晚死里逃生,此刻回想起来,真是恍若隔世。李靖摇头道:“昨晚险些便连累了沈兄弟。幸好二公子恰好来到,你我二人这才逃过一劫。”沈轩笑道:“我看二公子很是看重李大哥,昨晚之事,却是我沾了李大哥的光。”

李靖闻言,心中却暗自叹了口气。他少年时便立志进取,一心想着能做番事业,日后也好青史留名。然而岁月蹉跎,人到中年,却还是一事无成。昨夜听了李世民一番话,原想着能有一显身手的机会,谁知李渊却始终还念着他的旧恶,眼下只得暂时在李世民府中栖身,作为一名侍卫。此时听沈轩谈起,只觉得此生碌碌,禁不住有些意气消沉。当下问起沈轩到长安的来意,沈轩言道自己不过是奉师命,来长安大侠史万宝处赴会的。

李靖奇道:“原国公此举,本意便是替唐公招揽天下豪杰。沈兄弟既来赴会,昨晚已然见到二公子,怎么却执意离去啊?”沈轩道:“家师有命,只是吩咐在下前来赴会,却不可在唐公处任职。”李靖奇道:“不知尊师是……?”沈轩忙道:“家师人称妙手医隐。”李靖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沈兄弟是萧先生的高足。尊师世外高人,在下仰慕已久了。只是不知尊师如此吩咐,可是与唐公有什么过节吗?”沈轩摇了摇头,笑道:“我师父一向与世无争,与唐公能有什么过节。当时我也问过师父,他老人家却只说了一句吾将曳尾涂中。故此在下也是一头雾水。”

李靖文武全才,庄子的《秋水篇》自然也是读过,闻言一愣,慢慢转动着酒杯,口中轻轻地道:“曳尾涂中,嘿嘿,曳尾涂中。”沈轩不解,笑道:“李大哥,可有什么不对吗?”李靖自失地一笑,道:“李某蹉跎半生,按说这功名二字原该看得淡了,谁知…嘿嘿,终究还是放不下。”话语之中,却满是苍凉之意。沈轩见他神情落寞,忍不住安慰道:“我师父常道世事无常。李大哥足智多谋,见识不凡,正是当世豪杰。日后建功立业,必然不在话下。”

李靖久不得志,心中时常郁郁,听沈轩如此宽慰自己,一时心中大起知己之感。昨夜生死关头,二人彼此肝胆相照,李靖本就有心与他结交,如今又听他如此说,不由得笑道:“沈兄弟言重了。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沈轩一愣,不想他有此一言,然而昨晚李靖宅心仁厚,气度从容,他也自佩服,当下便道:“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酒店之中一时并无香烛等物,二人便望空行礼,八拜为交。待叙了年纪,李靖大过沈轩十岁有余,自然便是兄长。他今日喜得良友,心中舒畅,重新落座后,当即招呼小二添酒,一面与沈轩对饮,一面谈些江湖上的轶闻,说到高兴之处,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多时,已是微有熏熏之意。

沈轩正待要劝他少饮几杯,李靖却开口道:“这些年来,愚兄一心只想在朝廷里建些功业,没想到今日却还能与兄弟结交,真是一大快事。放眼江湖之中,也只有兄弟一人了。”沈轩笑道:“大哥青眼有加,兄弟荣幸之至。”李靖忽的微微出神,过了片刻,这才笑道:“其实还有一人,兄弟若是遇到,也必定意气相投,倘若是咱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少不得更是平生快事,可惜……”说着话,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沈轩笑道:“能得大哥如此看重,想来定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豪杰了。却不知如何称呼,日后小弟在江湖上遇到,也好多多亲近。”李靖却叹了口气,道:“我这位朋友武艺高强,为人更是慷慨豪迈,愚兄当年一见,便大为心折。至于姓名么…他只是自称虬髯客,真实姓名,我却也不知。”

沈轩“哦”了一声,心下甚是诧异,听李靖言语之中,对此人大为推许,想必是至交好友,不料却连对方姓名也不知晓。萧璐临行前,曾经对他细数过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然而却也从未提到这个名号。李靖接着道:“当初我与他在江湖上偶然相逢,相处时日虽短,却彼此倾心论交。他当时初入江湖,便连败数位成名的豪杰,正是声名鹊起之时,谁知…唉,这十来年一直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也不知他现今如何。”语气之中,甚是怀念。

沈轩笑道:“原来大哥当年也曾在江湖中行走。”李靖点了点头,叹道:“都已是少年时的事情了。”沈轩回思昨晚相斗,李靖内力深厚之极,迫得侯君集一招也不敢硬接,只是一味游斗,后来更是只得靠暗器取胜,忍不住赞道:“大哥这等内力,只怕连我师父也及不上。若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实在是易如反掌。”李靖却连连摇头,笑道:“珠玉在前,还扬什么名,立什么万。江湖争雄的事情,愚兄是再也不想了。”说着话,长叹一声,将自己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随手在杯上一拍,那酒杯竟直直地陷入桌面,杯口与桌面平齐,仿佛是有高手匠人特地将酒杯嵌入一般。这酒杯不过是寻常之物,极易脆裂,如今陷入桌面而不损,若非内力精纯浑厚至极,决计无法办到,沈轩一见之下,不由得连声称赞。

李靖叹道:“这套易筋经的内功心法,本是愚兄少年时,无意中从一位高僧处学来。当年虬髯也大为推许。不过如今却也已是无用了。”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忽的却又笑道:“兄弟既然无意功名,不如便送给兄弟。日后闯荡江湖,只怕还有些用处。”

后面这句话大出沈轩意外,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

李靖苦笑道:“兄弟不必推辞了,愚兄日后只在朝廷里建功立业,这套心法再高明,也是无用。倒是兄弟行走江湖,不至埋没了这套心法。做哥哥的也想看看,这套心法在江湖中到底如何。”说到此处,他眼中不禁又闪过一丝傲色。

沈轩听他既如此说,忙起身相谢。当下李靖便将易筋经的总诀一句一句背出来,说与他听。沈轩不敢怠慢,一边听一边心中默记。这易筋经的总诀不过千余字,里面讲述各种呼吸、吐纳、搬运之法,文字甚是古奥精深,好在沈轩自幼便跟随萧璐学医,对人体的经脉穴道知之甚详,遇有不明之处,两相对照,往往便豁然开朗。李靖担心他记不住,背得甚慢,背上几句,便详加讲解,待一篇总诀传完,已过了大半个时辰。李靖又命他复述两遍,见他记得无误,这才放心道:“这篇总诀,兄弟已然记下了。此外修习之时,还有一十二般行功的姿势,今日已晚,来不及详细解说。明日愚兄再来传与兄弟。”沈轩点头称是。当下二人又对饮三杯,这才各自离去。

沈轩新得神功,心下喜不自胜,回到客店之中,便在心中不住地默诵,直至记得滚瓜烂熟,再也不会忘记,这才安歇。

接下来这两日,李靖一有闲暇之时,便来到客店与沈轩相会,又将易筋经习练时所需的诸般姿势还有自己修习时的心得,也一并传与沈轩。李靖见他用功甚勤,料想假以时日,日后成就必定非同小可,心下不禁暗自替他欢喜。二人练功之余,也不时会谈起三日后的江湖大会,史万宝如此大张旗鼓地召集各路豪杰,这次前来赴会的人想必不会少。李靖滞留长安之时,便一直留意当今天下的形势,此时正好与沈轩指点江山,一吐心中块垒。沈轩只觉得这位兄长非但内功高强,见识更是广博,不由得大感敬佩。二人交情比之当晚共抗强敌之时,又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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