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零点十一分,一天阴气最盛时。
陈渊本以为她就算没变厉鬼也快变了,心想着我本来就要除鬼,你还自己找上门来。
正摆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却发现她站在那里不动,嘴里好像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这倒激起了陈渊的好奇心,不来攻击我,反而想说话,让我听听你想表达什么。
他仔细听了许久也没听懂她想说什么。
她的话完全是颠倒的,不循任何逻辑的,陈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你想说什么?”
“你……不……我……的……王……的……在……他……”
一堆乱码,难以理解,陈渊本就头疼,一听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在梦里,时间流速跟外面不一样,不着急,理清楚慢慢说。”
这个女鬼急了起来,一急更说不好了,嘴歪歪斜斜乱扭,手也在脸上乱刮。
“刘……手……换……那……了……人……错……”
“什么?你这样我很头疼啊,本就已经让人难以理解了。”
“换……是……不……尸……魂……是……凶……是……在……是”
越说越不清了,越说不清她就越着急,陈渊也就越迷惑。
他突然想起来,何英每次托梦都在用血墙上写字,这是不是因为她说话完全颠倒,所以想通过写字表达些什么呢?
刚想到这里,何英抓住他的胳膊,虽然她眼里布满血丝,但是陈渊能看出她很着急,她还指了指肚子。
陈渊盯着她的眼睛,忽然陈渊头一阵刺痛,是何英在用精神提醒他什么事,似乎是外界出了什么事情。
他抓住何英的手,指着墙说:“你想说什么,你写下来,写下来我就能懂了。”
何英跑到墙边,用尽全身力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用左手紧紧地掐着右手,想让右手写的清楚点。
她用早已磨得血肉模糊的指尖,在墙上一笔一画地画着。
每划一笔她就叫嚷一声,似乎在与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搏斗,也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辩论协商,赢了之后,就继续艰难地画上一笔。
这段时间格外漫长,两人都很着急。
何英的身子挡住了写的那几个笔画,陈渊也看不到她写了什么。
终于在她筋疲力竭的那一秒,她写完了,写完也没有回头看陈渊一眼,就立马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看来写这几个字表达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对她来说太过艰难了。
那两个字不大,屋里也没有灯光,黑暗得很,他只好凑近把头近乎贴在墙上才能看清。
他看了好一会终于看清,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
救我们
这三个字像是当头给了陈渊一棒,一棒把他打回了现实。
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哈着气,像是差点要窒息了一样。
醒来的他发现自己手脚被绑在身后,绑在椅子上,面前是何英的棺材,但是却是在房东刘显民的房子里。
棺材旁边是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的是刘显民的母亲,一动不动。她腿上有一滩暗红的东西,但是房子里没开灯,他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看来我这是彻底醒过来了。陈渊心想。
这时候刘显民从身后的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他那把青铜刀,一边走一边擦。
刘显民注意到了醒过来的陈渊,便举着刀走到了他母亲身边,然后转身对陈渊说:
“不好意思,陈渊小兄弟,我……我不想害你,”他那仅剩的半张脸上面露出一丝惭愧,“我只是想让我母亲醒过来。”
“你想要干什么,你害了何英还不够吗?”
“我……我没有害何英,她不是我杀的,她身体不好,兴许……兴许是病死的。”
“那你把我迷晕,还把我绑起来,是想把我也杀了么?”陈渊故作沉稳地问他,实际上他在吸引刘显民的注意力。陈渊的右手在尽力且不被发现地去摸左手上缠的封谷。
“对不起……我本意不想害你的……我只想让我妈妈醒过来,”刘显民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流出浑浊的泪水,“我妈妈瘫痪太久了,我只想让她醒过来,我只想……和妈妈在一起。”
此时的刘显民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也没了之前的体面,之前对外人也一直称“我母亲”,现在像撒娇般地叫着“我妈妈”,他确实很爱自己的妈妈。
“我还好奇呢,我并不是普通人,你是用的什么迷药,居然能把我迷晕呢?而且后劲这么大,让我晕了一整天,现在还是浑身瘫软无力。”陈渊已经摸到了左手的手背,马上就能摸到右手了。
“小兄弟……这不是迷药,你也不是被迷倒的,你是被毒倒的,我用的……是好几具尸体炼化出来的高度浓缩的尸油……对不起……”
“原来是尸毒啊,怪不得我闻着熟悉但却一直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你说‘好几具尸体’,你除了何英,还杀过其他人?”陈渊想套一套他的话。
“我……我没杀何英……我也没杀其他人,这尸毒,是我从一个道士那里买来的。”刘显民还在极力否认是自己杀的何英。
呵,还在嘴硬。陈渊又暗骂了一句,妈的,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邪道!
“你杀没杀何英已经不要紧了,反正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我了,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下尸毒的,在我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就下了吗?”
“不……小兄弟……不是,在何英死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楼下烧了一点尸油,只不过量很小,是想用来养尸的,只不过剂量很小,可能王二柱经常梦见何英给他托梦也是因为这个吧,今天怕您来坏事,所以才加猛了剂量。”
“还真有你的啊,我在你房子里没闻到,既然养尸,为什么不在自己房子里也烧上一些尸油呢?”
“小兄弟……我房间里又没尸体,我烧那个干嘛,还对我母亲身体不好呢?小兄弟,对不起……别问那么多了……你也该上路了。”
“呵呵呵,”陈渊冷笑了几声,“你的房子里没有尸体,你妈早死了!还在自己骗自己!”陈渊提高了声量,气势上压住了刘显民。
刘显民怔了一下,随即怒吼起来:“你放屁!”攥紧青铜刀,瞪大了双眼,“我母亲,只是瘫痪了!她没死!没死!”
陈渊知道他这一怔就代表他可能还残存一丝理智。
他抓着刀冲到陈渊身前,用刀顶着他的脖子:“都怪你!你个晦气的狗东西!如果不是你来搅局,我妈妈也不会这样!”
离得近了才看清,青铜刀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