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交谈了一会,拂梨推门进来说道“公主要用午膳嘛?”周沁之瞧着桌上零零碎碎的点心,憨笑一声说道“再等等吧。”顿了一下又说道“换杯茶,要荷叶菊花茶。”拂梨应下,却走上前来,手中拿出一个手帕说道“公主,这是方才阿满交来的,说是在桌下捡到的。”周沁之抽过手帕说道“这不是汝小姐的手帕?”说着心中有了打算,满眼精灵的看了秦祀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去拿针线来。”说着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样子说道“着手帕过于素雅,待本公主让它焕然一新。”
拂梨出门吩咐了茶水,又拿来绣架与针线,秦祀颇有兴趣的前倾身子观看,见她选出几溜丝线,交给拂梨劈开,自己将手帕固定好,穿针引线,镂月裁云,不一会一个月亮便跃然锦上,秦祀站起身凑过去细细看着,见她又在月亮附近点了两颗星星“怎么才两颗星?”周沁之,收了针线,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若是汝小姐看懂了我的字谜,啊祀可要认罚?”刚好拂梨端了茶水进来。
周沁之将手帕的刺绣在桌面上磨了磨,递了出去说道“祖母也必定知道她们来见我了,你直接将手帕送去便是。”
拂梨拿了手帕出去,秦祀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沁儿人美心善,果然是不能坐视不理。”周沁之唉声叹气道“我与她年龄相仿,怎么能眼睁睁看她不能嫁给自己所爱之人?”秦祀顺势坐到周沁之身边,问道“沁儿如此感同身受,可有心上人了?”周沁之眨了眨眼缓了和了情绪说道“心上人?嗯~”周沁之眨着大眼睛,歪身支靠在桌上,认真思考着。
秦祀看她如此认真,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心中小鹿踏起了步,转盼如波眼,娉婷似柳腰。不由得想起昨夜所看的诗词。
周沁之思索无果,转头凑过来鬼机灵的说道“应是啊祀先为我找一位舅母才是啊。”看着秦祀微怔的神情,红晕从脸颊漫上耳朵,周沁之不由得哈哈哈哈哈笑了起来,轻掩嘴角大笑道“瞧你得样子,莫不是已有心上人?”说着手搭上秦祀的肩,满脸坏心思的逗笑道“说来听听?说不得本公主为你穿线搭桥,能成就良缘。”秦祀耳根涨红,不由得站起身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得去习书了。”说着便快步走了出去,周沁之在身后喊道“啊祀,晚间别忘了来我这儿,咱还有事儿那。”
秦祀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将竹克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公子,怎么了?”秦祀一把抓住他的手,稳定了一下说道“没事没事。”说着便大步离开,竹克一脸疑惑的与旁边的拂梨对视一眼,也快步追了上去。
拂梨满怀疑惑的走进屋子,见周沁之正欢快的晃着小腿把玩着桌上的摆件,拂梨微微一笑走上前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渣空盘,一边问道“奴婢瞧着秦公子着急的跑了出去,是有什么事嘛?”周沁之看了她一眼,哈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无碍无碍,不过是春风不知趣,吹入帷帐中!”说着仰靠到身后的靠枕上,晃悠着小腿,眼中满是探究与新奇。
戌时末刻,宫里基本都安静下来,除了守夜的奴才与巡逻的侍卫都已经休息了,和韵苑侧门悄悄被打开,小太监邱微悄声的打着灯笼将外面的人迎了进来,悄声说道“秦公子在此等候。”说着自己走到周沁之的房门口,轻叩了三下房门,开了门,里面的拂梨带着周沁之走了出来,周沁之一出来便对邱微说道“不多时本宫便回来,守好门。”说着便往侧门走去,走近便看到秦祀与竹克站在那等待,周沁之面带欣喜,快走两步凑到耳边悄声说道“原来啊祀也看出了我的画迷。”秦祀一脸无奈说道“你那画迷简单易懂,怎么会不知?”周沁之吐了吐舌头说道“你二人在此候着,熄了灯别让人发现,我们去去就回。”拂梨有些着急上前一步说道“公主说好带我一起。”周沁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人多容易暴露。”说着便招呼秦祀出了门。
二人便隐藏在白日与汝思婉相遇附近的小路上,秦祀看着眼前认真的周沁之说道“此番你帮她,会不会牵连到你?”周沁之摇了摇头悄声说道“应该不会。”说着回头对着秦祀一笑。过了片刻,还未到二更,便见一个人影轻巧碎步朝着这边走来,透过月光二人确认是汝思婉,周沁之便捡起一块石子丢了过去,显然将神情紧张的汝思婉吓了一跳,稳了心神看去,见他二人探出身子向她招手,她轻抚胸口,快步向他们走去。
刚到跟前,汝思婉神情紧张又略带惊喜刚要行礼,周沁之一把扶住她指了指里面的凉亭,示意去内边。
三人坐定,汝思婉将手帕放于桌上,心情激动的说道“见此手帕,臣女欣喜万分,果然公主是心善心慈之人。”周沁之稳了稳心神说道“本宫并不是不懂你所求,此法只能让你躲过此次选秀而已,并不能阻止太后的心意,你家中的人也许会因为你这次所作所为而受到牵连”周沁之与她讲清利害关系,果然汝思婉犹豫了,她轻咬嘴唇,手指不停的揉搓着衣带。
秦祀叹了口气说道“汝姑娘,并不是公主危言耸听,做了陪读公主不过护你一时,太后权势更甚,确实还是有些风险。”汝思婉微微抬头看向秦祀,已是愁眉泊眼。轻声说道“我娘亲死前曾教导我不能为人妾室哪怕是皇室贵胄,母亲也不想我为人妾室走娘亲的老路。”秦祀听到她这番言论,心中不免想起自己的娘亲,同样的身份,都在等待一个人来救赎自己,拉出苦海。
秦祀看向周沁之,眼中布满复杂的情绪,周沁之感应到他的眼神回望去,心中泛起苦涩,轻叹一声说道“若你只为逃过选秀,那么做本宫的陪读也不一定是坏事”汝思婉猛然抬头,眼中又重燃希望,周沁之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这次季春会后我会去求皇上。”说着顿了一下,侧目看了一眼秦祀,抿了抿嘴说道“只是太后若是再有手法,本宫不一定能为你遮挡”
周沁之看着眼前双眼盈盈的女子,不知道自己所作之事是否真的可以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要多无助,才会想到来求助她这个陌生的公主。汝思婉听见周沁之不止肯帮她,甚至为自己思考了这么多,突然泪崩,低着头微微抽泣,周沁之将手放到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毕竟你是皇祖母力荐,不管是称病逃过一次,还是让我父皇母妃无故拒绝都不是终止。”
秦祀看着二人,心中情绪复杂,宫中情况复杂,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早朝结束后,众位大人便随着引领来到季春苑,而内眷女子已经在此处与贵妃畅谈多时。
湘侯夫人带着她的女儿坐在角落里,此时所有人都在厅中与贵妃交谈,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贵妃旁边的宜欢公主,文静娴雅的坐在一旁,与身边的人寒暄游刃有余,湘侯夫人身边的赵茵低眉顺眼的坐着,自自己父亲死后又遭退婚,赵茵便寡言少语,很少出现在这种场面,此刻也是浑身不适,总觉得别人看过来的目光在嘲笑自己。
周沁之感受到湘侯夫人的目光,转过目光,与她对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左边的邱央满将军夫人看到她的状态,眼神微微变化,说道“公主近来在读什么书?”周沁之收回眼神,说道“最近在读左传。”邱夫人一笑继续说道“公主可读到‘祸福无门,唯人所召’?”周沁之略带疑惑的看着邱夫人,邱夫人用眼神指了指湘侯夫人,悄声说道“那便是了。”周沁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本宫不明夫人的意思。”说着便不打算再与她交谈下去,只是邱夫人前倾身体说道“公主若是感兴趣,臣妇可以为公主讲一讲。”说完便收回目光自顾自地饮茶。
周沁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便去与她人寒暄。
不多时,皇上也亲临现场,百官行了礼,周隽冽身着便服坐在高位之上,扫视众人说道“今日是贵妃亲自操办的季春会,也是往年旧历,大家都是携家人前来,不必拘束。”下面的大臣行礼说道“多谢皇上。”周隽冽点了点头,便与身边的人挥了挥手,便开始上菜。
在稍偏一些的桌子边,秦祀边坐在哪里,他没有选择与伯父秦友轩坐在前面,而是自己找了个偏远的位置,秦友轩也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与身边的高官显贵交谈着。秦祀瞧着伯父,嘴脸不断变化,谄媚奉承,居高临下,随着身边不同的人不断变化着,不由得发笑,此时身边有人说道“先生在哪高就?”秦祀被吓了一跳,还是故作镇定的看去,见是一位面如桃花,目若朗星的男子,年纪仿佛与自己差不了太多,双眼盈盈若水,眉梢微吊,身着素衣,手拿纸扇。笑吟吟的微微弯腰看着自己。秦祀一时间有些呆住,微微张嘴却没说出什么,那男子头微微歪了一下,又重新喊了一声“先生?”秦祀才反应过来连忙眨了眨眼摒弃情绪站起来,双手抱拳说道“先生高估,我不过是暂时住在宫中,不曾有官职。”那男子眼神有些探究,微微直起身子,问道“先生如何称呼?”秦祀站直身子,毕恭毕敬的回答道“秦祀。”那男子也抱拳行礼,只是比秦祀要高些说道“颜之桥”
颜之桥?秦祀心中一惊,是尚书令颜淞长孙颜之桥,恭敬之态不减说道“原来是尚书令大人得长孙,失敬失敬。”颜之桥轻摆手中扇说道“岂敢岂敢,不过是沾了祖父尊名罢了。”说着伸手示意坐下说话。二人坐了下来,本来角落得座位因为颜之桥得到来,也有些引人瞩目。
二人挨着落座,秦祀瞧着他身上得衣衫虽是素色,但是一举一动之间却有波光粼粼之态,衬着他俊美秀丽得脸庞,犹如沁在泉水中的白玉。
颜之桥见他眼神飘忽注视着自己的衣衫,不由得一笑,秦祀听到他一笑抬眼看去,见他双目弯弯,犹如水中玄月。心知他在笑自己走神,不由得有些羞愧说道“颜公子见谅,这般好看得素衣,我没见过。”
颜之桥摸了摸衣袖说道“这料子我也是头一次穿,若不是为了这场宴请,恐怕我这辈子也穿不上。”说着眼中含笑看着他说道“秦公子是练武之人?”
秦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好眼力,不过是闲来无事能拿一拿刀剑,您便看得出来。”颜之桥眼中得笑意不减,伸手抓起秦祀放在腿上得手,轻柔得将他舒展开,另一只手摩梭着虎口得位置,说道“方才见公子虎口有薄薄得茧子,想必是常用刀剑之人。”
秦祀看着颜之桥轻柔专注着看着自己的手,顺着视线低头看去,两人得手叠放在一起,对比明显,颜之桥得手仿佛女子一般白嫩细滑,纤细柔软,只是关节稍微粗一些,而秦祀的手虽然也算是养尊处优,只是也比不得他的手。
秦祀看着她的手,心中却想着‘不知,这手是否能与沁之的手相比较’,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机会像这样触摸周沁之的手。
眼见秦祀发呆,颜之桥面色微变,手下不由得用力,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秦祀微痛抬眼看向颜之桥,见他依旧是柔柔的笑言说道“弄疼你了?”说着轻轻放下秦祀的手说道“我体质从小便弱,家中也有意让我练武强身,只是我过于孱弱,拿不动刀剑,捡不起棍棒。”说着垂着的眼眸中似有泪光闪现。
秦祀一头雾水,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道“颜家是书香世家,在外念书时也曾听说颜公子文采斐然。”说着感受有人在注视他们,侧目寻去,见秦友轩坐在远处,透过众人,面色铁青的看着自己,秦祀心中自嘲的轻笑一声,只是微微向着秦友轩屈身示意,便转头回来,继续用饭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