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四人面面相觑,四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这个马车虽说不小,但是四个人加这些东西,还是有些拥挤,拂梨看着安静的场景,撇了撇嘴,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将里面的干果展现出来,说道“这是青汝斋新出的荷叶酥,据说是第一批嫩的荷叶,咱今儿来得早,才抢到的。公主尝尝?”说着将点心伸到前面,着浅棕色油皮纸上盛放着小小的淡绿色点心,模拟着荷叶的样子,只是更厚实些,上面一层一层的细丝攀着,成了一个糕点。只是打开车内散开悠悠的荷叶沁香,一个刚好放在口中,轻轻一珉,入口清甜,继而微凉,不黏口。
几人一人尝了一个都觉得口味不错,秦祀不敢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周沁之见他有话要说,便凑了过去,秦祀微微愣了一下,凑过去悄悄说道“比府中的强百倍。”周沁之内敛一笑,转而说道“若能将这位师傅带回宫中时常做给我们吃就好了。”拂梨用手帕擦了擦嘴边的残渣,说道“想请他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这些师傅都是手艺精湛,不肯委身富贵,若硬用皇命威压,恐怕失去了味道。”周沁之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想吃便来买就是了。”
几人又尝了些糕点,拂梨掀开侧帘问道“公公,还有多久?”太监恭敬的回道“再有一刻钟便可进皇城了。”几人心里有些忐忑,周沁之对拂梨说道“之前入了皇城就得下车步行,若我们被拦了你可要去寻母亲。”拂梨点了点头。
不过片刻有人将车拦住,在外面与公公交谈一番,车里的几人都提起了心跳。不过多时,外面的公公微微高声说道“公主,贵妃传来消息,请公主带着秦公子先移步后花园。”几人皆是震惊之色,周沁之撇了撇嘴,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说着招呼着竹克与拂梨拿了些东西,四人下了车,周沁之有些扭捏,说道“多谢公公。”那太监一笑说道“公主不必谢奴才。”说着引出身后的人,周沁之一看面露喜色”斐依姐姐。“身着宫装的斐依满脸笑容说道“不敢当,如今进了皇宫,公主还是直呼名讳的好。”
斐依透过周沁之看着后面比周沁之高出不少的秦祀,上前行礼说道“见过秦少爷,奴婢是秦贵妃的贴身侍女。几位请跟我来。”周沁之满脸喜悦,眼中闪烁着光芒看了秦祀一眼,几人便进了皇宫大门。
走了一会,周边安静下来,周沁之问道“斐依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带了秦祀?”斐依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恭敬的说道“公主,您可直呼奴婢名讳,另外要自称本宫。”公主吐了吐舌头,说道“你怎么知道本宫带了人?”斐依微微侧目说道“从您进府就有陈大人安排的人暗中跟着,秦少爷的动向自然也没有逃脱。”
周沁之面上微变,问道“府中的事情,母亲也知晓了?”斐依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刚才都已经知晓。”
周沁之看了一眼秦祀,见秦祀也是神色复杂,悄悄拽住秦祀的衣袖以示安抚,几人一路无言,走了很久,宫人逐渐多了起来,再走一刻面前风景秀丽,百卉含英,一路石子道,错过花草,前面是一个雕梁画柱的亭子,上面写着潇雨亭,秦音站在台阶下张望。
“母亲。”周沁之见到华冠丽服的秦音,一时间难以控制,快跑几步便抱了上去,只是秦音头上的珠钗勾到了她的头发,身边的宫女赶忙上前帮忙,二人几乎笑出了眼泪,其他人被拦在外面。
秦祀见秦音目光打量过来,不卑不亢的跪下行礼大声说道“见过秦贵妃,贵妃娘娘万安。”秦音扫过他眼神落到周沁之身上,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手指戳上周沁之责备道“若不是陈大人派去的人发现的早,那火烧起来,不知要连带多少,你如此行事莽撞,礼后要罚你。”周沁之撒娇的靠上秦音说道“母亲~您没见到啊祀的样子,只是一间屋子罢了,况且门口有人,不会连带的。”秦音叹了一口气,绷着脸说道:此时母妃替你压着,还得到你父皇哪里,只是你外婆哪里你要怎么解释?”
周沁之看向远处秦祀,微微撅嘴说道“母妃,您如今都是贵妃娘娘了,这点子事,还不是手到擒来。”秦音面色不善说道“你若回宫之后请求你父皇,将他接宫中自然好办,如今你又是烧了屋子,又是偷偷进宫,你将你外婆的脸面放在哪?我们怎么都是晚辈,难道对父母亲也要威严压制嘛?”
周沁之明白秦音说的有道理只是当时见到秦祀的样子,并没有想很多,只觉得自己的家人皆是最尊贵之人,做事也不需要想什么后果。周沁之叹了一口气,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可怜摸样说道“母妃教训的是,沁儿不懂礼数,行事鲁莽,一会就去给外婆赔罪,将啊祀送回去,自出私库为秦府修缮,以平怒气。”秦音看她可怜卑微的样子,她心中叹气,她就算只听今天之事也知道秦祀在府中过的多凄惨,自己母亲的手段心眼自己还是一清二楚。
救出秦祀也不为是件好事,因为当时戏子寄养在她家,不清不楚的还让父亲遭到弹劾,母亲一定会迁怒于他。
秦音摇了摇头,呵斥道“你惯用这番伎俩。”周沁之带着哭腔说道“母妃若是怪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啊祀真的很惨,还希望母妃救救他。”秦祀看透一切的表情,懒懒的说道“罢了,册封礼你同我去见你父皇。”周沁之立马抬头,眼中哪有一丝眼泪,满满的笑意,起身拍了拍土撒娇道“什么事都难不倒母妃。”说着坐在身边搂住秦音的胳膊在她身上扭捏。
秦音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周沁之赶紧招呼“快把点心拿来,给母妃尝尝。”这时斐依才将三人放过来,周沁之上前迎了几步一手接过拂梨手中的荷叶酥,一手扯上秦祀快步到亭内,将荷叶酥摊开放到桌上雀跃的说道“母妃,这是荷叶酥,比安甫的点心精致又美味。”说着拿起一块便要喂给秦音,此时身后的奴婢上前拦下说道“公主,入口的食物要先试毒才可入口”说着收起糕点,周沁之皱着眉头,瞪了那宫女一眼,看向秦音,秦音一脸无奈摇了摇头说到“宫中就是很多规矩,你要习惯了。”说着起身说到“走吧先去太后宫中受礼,之后去拜见父皇。”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这皇宫之中,便是规矩最多之处,一言一行,皆有人看管,秦祀站在一旁看着着一切。
秦音刚出亭子又回头道“秦祀,我会让裴依送去你见昭示殿外等候,稍后与我们一同觐见皇上。”秦祀毕恭毕敬的应下,周沁之在秦音身侧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几人便离开了,裴依走了过来说到“秦少爷,这边走。”三人人向刚才的路走去,走了一会拐去了不同的路,裴依说到“秦少爷可曾上学?”秦祀恭敬的回答道“伯母庇护,已读了七年,还请了师傅练习武术。”裴依嘴角微微笑着不在问话,只要他能在皇上面前如此回话便可。
秦音带着周沁之往太后处走着,路上秦音语重心长的说到“沁儿,你如今已经十二岁了,纵使我们如何宠爱,你都要遵守宫中规矩,这宫中与安甫不同。”说着眼神飘向身后的宫女,周沁之心中明白,表面他们是主子,其实在这宫里宫规立在那,由宫人值守约束。
周沁之点了点头“沁儿明白,外婆也给我讲了很多。”秦音见她此时端庄大气欣慰的安心的笑道“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找母妃商议,不得在鲁莽行事。”二人交谈着,不多久便到了太后所居的太居殿,屋内太后珠光宝气,显得气色很好,坐在正殿之上,旁边向华捧着一件礼物。
进了殿,秦音携周沁之行礼“儿臣拜见太后,太后万安。”“孙女拜见皇祖母,太后万安。”惠太后和蔼的看着他们,说到“向华,赐礼”向华将礼物捧来,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六寸紫玉如意,此物异常罕见,更不要说这么大两块,周沁之没敢收下,而是叩头行礼说到“皇祖母,此物过于贵重,沁儿不敢收。”
秦音心中欣慰,幸好周沁之没有立即收下,惠太后满脸笑意的说到“此物是前几日,汝侍郎家送来的,我与他母亲原是闺中密友,她外祖家是柏州,盛产玉石,偶然得了一些,虽说稀罕,却不贵重,给你着小女娃把玩刚好。”说着伸手由身边的春霞扶起来,走到他们跟前将她们虚扶起来,将匣子递给周沁之说到“如今咱们沁儿是一国公主,什么好东西好玩意儿都不必当个东西。”
周沁之拿着手中的匣子行了一礼“多谢皇祖母抬爱。”惠太后满脸的笑,带着满意说到“在外婆家住了几日,是知礼了。”
三人到桌前,周沁之将匣子放好,从门外拂梨手中接过东西,说到“这是为皇祖母买的礼物,虽说不如宫里的名贵,但是孙女的一片心意。”说着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幅万寿图,周沁之解释道“这是缂丝绣法,咱们宫中也用此绣法,只是民间难见,有说‘妇人一衣,终岁方成’来描述此绣法的繁琐工艺。”
惠太后见此物便爱不释手,连连夸赞“好啊,好,此物精美,尤其是心意难得,沁儿也长大了。”转而向秦音说道“这都是你从小养育,教导有方啊。”秦音谦逊的抿嘴轻笑并未接话。
三人闲话几句惠太后便面露倦色,二人也刚好告辞。
秦音与周沁之刚走,惠太后坐在榻上,面前铺着万寿图,眼神复杂得看着此物,半响说到“向华,明日请了汝太傅家的来。”
秦音二人出了太居殿,走了不远,秦音便开口“沁儿也能游刃有余在着关系之间。”周沁之露出俏皮的表情悄声说到“礼多人不怪沁儿还是懂得,常与母亲外出,怎么能连这些不懂”
说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不多时便到了昭示殿外,与秦祀汇合,周沁之笑着凑上去说道“怎么样?腿都站麻了吧?”秦祀龇着牙微微点了点头。周沁之见状笑出了声。
几人随着秦音往里走去,刚到门口瑞福便迎了上来行礼说到“见过娘娘,恭贺公主。”周沁之微微张嘴,有些震惊,慢慢上前一步悄悄问答“瑞福,你就是公公了?”
瑞福面为难点了点头说道“是,奴才从小跟着皇上,理应如此。”周沁之抿了抿嘴,有些惋惜说到“可惜了,您如此俊美哎。”秦音皱着眉呵斥道“沁儿!”周沁之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回来,与秦祀交换了一下眼神。
进去禀报的太监已经出来,说到“公公,皇上请各位进去。”瑞福点了点头说到“各位请。”说着领着几位进了昭示殿。
刚一进门,便见到周隽冽从上面下来,见到秦音更是面露喜色,眼神发亮快走几步赶了过来,“音儿。”伸手接住正要行礼的秦音“不必多礼。”
周沁之见他二人的样子,抿嘴嗤笑,招呼道“阿祀,还不快拜见皇上,皇上可只说了母妃不必多礼。”撅起嘴假装吃醋道,二人连忙行礼“拜见皇上”“拜见父皇”
周隽冽与秦音相视一下,周隽冽赶忙扶起二人说到“你们也不必多礼。”看着作态的周沁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偏殿就坐。”说着几人避开奴仆,四人前往偏殿。
几人落座唯独周沁之站在周隽冽身边,周隽冽疑惑的问她“你怎么不坐?”周沁之撅着嘴说道“沁儿有事求父皇,不敢就坐。”周隽冽失笑,说到“有什么事?”周沁之拉起秦祀,说到“沁儿相求父皇,将阿祀留在宫中,赐碧芷院居住,虽说在不在后宫,但好在与沁儿的和韵苑也不远。”秦祀抱拳行礼说道“只要能留在宫中,草民做什么都行,除了。。。”说着顿了一下,低声说到“除了太监。”引得众人哑然失笑。
周隽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陈大人已经来回禀过我,此事已经解决了”众人一听,皆面露惊讶之色,周沁之咬了咬嘴唇,皱着眉问道“陈大人说什么了?”
周隽冽一脸很铁不成钢的表情“陈大人引下罪名,说是自己的人在跟踪的时候不小心失手引发火灾。”
秦祀与周沁之对视一眼,面露愧色。周隽冽转头向秦音说到“已经向岳母认错领罚,且秦祀这个身份一直养在府中也不便,既然与公主年龄相仿,便接进宫中作伴。”
周隽冽说完一脸得意看着几人。周沁之拽了拽秦祀的衣袖说到“还不谢恩?”秦祀后知后觉赶忙跪下谢恩,周沁之也凑过去拉起周隽冽的手撒娇道“多谢父皇。”秦音笑着问道“那母亲就此罢休?”
周隽冽摇了摇头说到“那倒没有,只是朕答应册封诰命。”说着伸手握住秦音的手温柔的说到“她是你的母亲,得个诰命理所应当,对你也有助益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