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晃而过,陆安能感受到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充足,然而除了周身舒畅,气血愈发充盈外,他气海中的景象,却并无太多变化。
此外,其原本放空清寂的脑海,开始被一张张秀色可餐的古今画面、影像占领。
修为到底有没有长进,陆安还不是特别清楚,但类似这样的感受,以他单身多年的经验来看,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换作还在二十一世纪的出租屋里,倒也方便解决。可如今成了修道中人,又处在这种境地,陆安只得赶紧从牛背上下来,重新坐骑马背,手牵牛绳。
夜色将至,队伍很快停了下来,水牛发出一阵不长不短的“幽怨”叫声后,主动脱离了陆安掌控,去了河边喝水。
“叫个屁啊叫,哥哥我再多骑一会,怕不是要换几条裤子了。”
发泄式的话没法说出口,陆安目送陆君如进了李圣人宅邸后,在附近一会腾空一会遁地。
瞎折腾了半天,凭空消耗了些许精力回到营地,脑海中竟浮现出那天和彩云对话的场景来。
“别说,那丫头尽管说话怪腔乱调的,相貌身材还是……”
“呸呸呸!陆安啊陆安,你现在可是筑基修士,将来要白日飞升成仙的,元阳切不可胡乱漏泄!”
心内默默念起青木宗凡事殿中学来的经文,陆安鬼使神差地来到队伍最后头,在那黑色马车旁边支起了之前那顶黑色帐篷。
刚煮上茶,只听一阵悦耳风铃声,那黑色马车忽而一变,成了一栋雾霭重重的三层小楼……
远观不能得其全貌,近察只觉头晕目眩。
和上次不同,陆安并未觉得自己被“冒犯”,相反,他似乎更加兴奋了些,摇椅摆动的幅度开始加快,茶壶底下的火苗跳动得愈发热烈。
陆安将目光看向了更高更远处的夜空,心内却对某个“意外“的瞬间格外期待了起来。
然而一直等到后半夜,等到摇椅弧轮都深深陷进了黄土地里,茶水被煮得完全蒸发的时候,陆安也没看到小楼上出现任何身影。
“没意思,睡觉!”
停下摇晃动作,陆安稍稍用力,将摇椅连同自己整个身体都埋入土中,只剩了半个脑袋还露在外头。
这时,一个打着哈欠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这么晚了,陆公子还在修行啊,佩服佩服。”
陆安两眼一斜,只见那二楼廊台,赫然多了个裹着绒袍的倩丽身影。
“我是在沐浴。”陆安轻哼一声,露出一副得意模样。
“沐浴?”
彩云睡意顿时消解大半,当即两手叉腰,“修行就好好修行,不必行为乖张故弄玄虚来惹人注意好吗!”
被人无意戳穿了心思,陆安扭过头去,连土带灰地回怼道:
“喂喂喂,小丫头你一介凡人,懂修行吗就搁这儿教学!”
“是是是,彩云我一介凡人,论蛮力功法,自然比不得你这筑基修士的……”
“论心性定力,你也比不上,略略略略略~”陆安打断她话,坐起身来扮了个鬼脸。
彩云话被噎住,人一急,一边急匆匆往楼下跑,一边撂下话道:
“姓陆的,你等着不许跑!等我方便回来,好好跟你理论理论!”
陆安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差点没笑岔气,索性从土里出来,板板正正地在茶桌边坐好。
没多时,只听一声吱呀,那小楼院门开了道窄缝,彩云蹑手蹑脚地从里边摸出来。
关好门后,彩云一把扯下绒袍,气鼓鼓地碎步过来,在陆安身前来回走了两步,忽而换了张笑脸,规规矩矩地福礼道:
“小女子彩云,见过陆公子。陆公子深夜传唤,不知有何吩咐?”
陆安眼神忽明忽暗,看了她一会,腰背一松,苦笑道:
“小子道行浅薄,方才一时口快,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我可不是什么姑娘……”
彩云身形一滞,莫名的心虚起来,低声嘟囔道:“我是……我家公子的贴身丫鬟,丫鬟懂吧?”
“我懂,丫鬟嘛,不过一种职业而已。就像我在山中修行,修士就是我的职业。都是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陆安笑着招了招手,“彩云姑娘,坐下喝茶。小子最近修行遇到瓶颈,想听听你的指导呢!”
“我……”彩云回头看了看小楼,又看了看前面的雅院宅邸,“我坐坐可以,茶就不喝了,这里的事,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天地为证。”
彩云扭扭捏捏坐下,沉吟一番,有模有样地道:
“我家公子……听他师父说过,仙途渺渺,修行旨在修心,而非修身。公子说修为瓶颈,首先要问问自己,到底什么才是你真正的修为……”
陆安原本只是图个新鲜图个乐,一听这话,身体仿佛触了焦雷般蓦地一个抽动,之后的话他便再也听不清了。
彩云说着说着,见陆安眼神时而清亮时而混浊,身体一会静止不动,一会又微微晃动,以为他是着了魔,赶紧闭了嘴,拿起茶杯泼了对方一脸。
陆安一个激灵,半晌回过神来,见彩云重新裹好绒袍,回到了那二楼廊台,忍不住起身拱手道:
“多谢彩云姑娘好言提醒,受教了。麻烦再代我,给你家公子的师父道声谢!”
“陆公子你……真的没事吗?”彩云怯生生地回问道。
“没事,我现在感觉真的不错!”
陆安说完,径直飞去河边,骑身在那水牛身上。
清晨,第一道阳光照拂周身时,陆安睁开眼,直接看到了小楼三楼屋中、正翻阅佛经的李玉如。
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神识闯了进去,陆安连忙闭眼收念。
等了一会,不见李玉如、彩云等人过来问责。陆安稍稍松了口气,检查丹田,发现气海道台依旧没有太多变化。
修为,应该是长进了。但具体是哪里长进了,长进了多少,陆安还摸不着头脑。
来不及多想,很快,陆安的注意力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吸引了去。其中一个他很熟悉,便是那武道大宗师——林飞,另外一个像是童子。
以为是陆君如出了什么事、派了书童过来传话,陆安心内一紧,依旧闭着眼,维持一副风轻云淡模样。
然而马上,他便后悔了。
那童子戴金冠、穿紫袍,手拿一柄黑色戒尺,带着满腔怒火随林飞过来,一看眼前景象,当即向前两步,举尺怒骂道:
“蛮野小修,侮辱季师,欺坏祥瑞,还不束手就擒,与我去跪见圣人?”
陆安两眼一斜,轻描淡写道:
“小屁孩没礼貌,去叫你爹妈来。”
“我……我呸!”
童子愣了一瞬,恼得面皮紫胀,当即吐出一口唾沫,毫不犹豫地朝着陆安脑袋挥砍过去。
林飞眼疾手快地过来,拦身在中间,刚要说话,鼻头忽而一凉。那口唾沫星子竟绕了个弯,飞到了他脸上。
“好好好,一位寒门修士,一条臭看门狗,你们都好得很呐!”
那童子气得脸都歪了,趁着林飞愣神,抄起戒尺发泄似的在他额头狠狠砍了几下。
陆安被挑起了心火,当即扭头喝了一声:
“小臭傻逼,滚你妈的!”
那童子当即倒飞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一丈三尺远方才堪堪停住。屁股、腿脚处热辣辣的疼痛,使得他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很快,一位穿锦袍、戴凤冠的侍女,带着两名虎贲军士过来,指着陆安鼻子骂道:
“姓陆的,亏你还是堂堂筑基修士,竟然对一手无寸铁的凡人小娃娃动手。这要真传出去,整个陆家都要被你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