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还没反应过来,后背、胸口便已传来抓挠抱捶等各种麻痒异痛:
“不要不要,小爱要跟小安哥在一起,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全哥,说实话,我害怕跟你在一起。你,你不要再逗小爱了,我会当真的,呜呜呜呜~”
“小安哥,你,你帮小爱说句话呀。我不管,除非你打我骂我杀了我,我反正就赖在你身上不走了!”
“陆小爱同学,小安哥在,放心,没事的!”
陆安拍拍她后背,苦笑一声,“全,全哥……”
“陆小爱,你小安哥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否?”
陆全敛去笑意,神色凝重地打断陆安,“现今道门衰败,人人但求自保。以我和陆安如今的修为资质,以及此前的修行经历来看,再想加入那些名门正派,难于登天。
这段时间,我一天都没闲着。小爱,你现在是灵兽,只有你,才是我们最大的底气和依托!
你若不随我去邯城,便回云山村,好好跟陆安过过安乐日子。运气好的话,百十年后,陆安寿限到来,化为枯骨一堆,而你,小爱,你将孤苦寂寞一千年!”
言毕,北山一阵萧索清冷,半晌寂静无声。
……
十天后,陆安拜别陆霜,随陆君如出了陆家村。
为了低调,陆君如并未使乘那座“云车”,只乘普通双驾马车,配马夫一名,随行书童一名,侍女两人。
停歇时,书童侍女先行下车侍奉左右。行路时,陆君如便让他们待在马车外间,以帘相隔。
陆安身骑高头白马,紧跟在马车后面,一行人先往上原郡城而去。
一路无事,次日午后到了郡城。在陆君如府上住停暂歇,陆安心情不太好,婉拒了宴请游乐,只在客居雅院中发呆。
“成三哥性子耿直,老实巴交,新婚这两天应当无事。但愿以后,不要被霜姐欺负得太狠了。没了男子气概,武道修行怕是再难突破了。”
“小爱现在,估计都快到国都邯城了吧,路上不知道会不会受委屈。”
坐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陆安一边轻轻晃荡,一边胡思乱想着,任由秋日的红叶掉落在身上。
不知多久,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安弟,消息有误,快,快随我等出发!”
陆安清醒过来,飞身出去,见陆君如一脸细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当即轻挥衣袖,问道:
“兄长莫急,发生什么事了?”
清新凉风拂面,陆君如热汗消散,气息渐平,便扯住陆安胳膊,一边往府外走,一边苦色解释道:
“安弟啊,都怪兄长大意。方才管家来报,说李圣人他们一行,早上便已启程,北上直往国都去了。快快快,咱们得赶紧跟上去要紧!”
“不对吧!”
陆安眉头一皱,一手按住陆君如,“兄长此前说的,明明是明日一早。这么多天没见异变,也没听到风声,就没人提前来通知你么?”
“嘶……”陆君如身子微震,“管家刚刚才从李圣人府上回来的,他总不会骗我吧?”
“这样吧,就算今早出发,他们人多,也走不了多远。兄长先饮茶歇息,我先过去打探虚实。”
陆安说完,见陆君如犹自担虑,便笑着宽慰道:
“即便是落后几百里,盏茶功夫,咱们车到人到,只在山前等他们。”
“好,那就辛苦安弟了!”陆君如这才舒了口气。
管家在前带路,不一会来到一处雅致府宅外面。陆安让管家止步,散开神识一听,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各种“恭贺圣人”、“与先师践行”之语不绝于耳,和府宅外面的寂静无声反差极大。
夜色渐浓,之前在灵宅外吃过亏,陆安不敢大意,正要收回神识,只听看门的两名童子说话:
“方才一番戏言,那陆家的人不会当真,大晚上的便驾车出发了吧?”
“哈哈哈,管他呢!那陆家短门小户的,区区新晋儒士而已,上门报信,居然不亲自过来,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也是!我们不过是打机锋说反话而已,那管家愚蠢至极,就拿这些破东西,这些话都听不出来,只能说他们活该!”
“放心吧,这么多人跟着,圣人哪里会记得他陆家哦,只管看笑话就行了。”
……
听到这,陆安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过去,把那两个童子吊起来打一顿,当即收回神识,冲管家努了努嘴,一起又回了陆府。
将所闻所见如实说与陆君如后,陆安便回了雅院。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陆安便得管家提醒,简单收拾后,与陆君如一行人去往郡城东门等候出发。
从陆府出来,听到打更的报时,才发现卯时未到,街上黑灯瞎火,更是不见半个人影。
陆安刚要抱怨,陆君如打开车窗,笑道:
“安弟勿怪,今日卯时乃良辰吉时。昨晚得你消息,我焚香沐浴,选备厚礼,去往圣人府邸诚心拜会,五更方还,着实收益良多啊!”
陆安见他两眼浮肿,却又意外的精神矍铄,一时不好说什么,只应声点头。
不一会来到东门处,马车还没停稳,只听守门军士远远喝骂道:
“哪里来的蠢猪,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城门,喝不够西北风,想吃牢饭了??”
街巷空旷无人,那声音从门洞传来,声震屋瓦,回音连绵。陆君如等人听得一清二楚,一时惶惶不敢出声。
大清早的被人无端骂了一顿,陆安恼火道:
“瞎了你的狗眼,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要现在出城?全城聒噪,惟此地此时清静而已,我们待这里修身养性,碍你何事??”
一连串的正词严声,犹如惊雷一般炸落在守门军士耳边,吓得他们当即跪下身来。这时,城楼上忽传来不大不小的悠远声音:
“我等无礼,多有打扰。”
没多时,军士们便抬着桌椅板凳、茶炉茶具、围栏屏风过来,领头的军官停身在陆安马下,磕头赔罪道: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冒犯了仙师,任凭仙师处置!”
陆安不看他,一言不发地驾马到马车旁,问道:
“兄长,时间还早,要下来饮茶否?”
“吾养神,安弟请便。”
陆君如笑叹一声,“军大哥回去吧,方才只是误会而已,有劳招待。”
那军官如释重负,连忙起身让军士们布置妥当,随后迅速消失。
陆安也不推让,下马在屏风围成的临时茶室中坐下,倒满两杯茶,自饮一杯后,发力用掌隔空一推,将另一杯茶送去了城门楼上,秘音传道:
“谢了!”
“十八岁的筑基修士,值得。”
城楼上传回来轻飘飘的声音,“你们,似乎是得罪了李圣人。”
对这从未谋面的守城修士莫名生出好感来,陆安轻哼一声,自然而然道:
“狗屁圣人,老而不死是为贼。”
短暂的沉默过后,传来一阵压抑又放肆的笑声。笑声止住后,那人叹惋道:
“我辈修士,理当如此,祝君一路顺风!”
“谢你吉言,后会有期!”陆安举起茶杯,一口饮下。
没多时,附近出现了牵羊赶牛、挑担驾车的各类买卖人,街市上渐渐热闹起来。远远看到陆安这里的架势,都不约而同地躲得远远的。
等时辰一到,城门大开,那军官又屁颠颠地跑来,一脸恭敬道:
“仙师,陆先生,若要出城去,此时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