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用江姓吧，”谷慕冉看向身边的虞静祯，解释道，“虞姓在吴国比较少有。”
“好，听夫人的。”虞静祯眼含笑意，点了点头。
“那我是要叫姜绾吗？”虞绾托腮思索着，嘟囔道，“可是我不太喜欢姜，因为它不好吃。”
“不，是江水的‘江’。”谷慕冉摸了摸虞绾的头，夹起鱼肚上的肉，递到她的碗里，“小心鱼刺……大家趁热吃吧。”
话毕，众人纷纷开动，四方的小桌上菜香萦绕，二月的风携着暖意而来，沾染了几分温馨。
隔日，虞静祯站在仰啸堂前，紧张地搓弄手指，刚抬起脚又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朝云和暮雨。
“江公子，放心去吧！”朝云笑着指了指里头。
“是的，我也相信您！”暮雨走上去，轻推了虞静祯一把。
虞静祯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过头投来求助的目光。
奈何朝云和暮雨只是杵在原地，两个人笑笑不说话。
虞静祯只得深吸一气，走了进去。
“呦，公子可是来我堂任膳夫的？”常守德原本在里面招呼客人，抬头看见门口的虞静祯手里拿着黄纸，便笑容满面地走上去迎接。
“正是。”虞静祯点头回应道，手里的纸已经有些微微变皱。
常守德脸上笑着，又细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一身粗布，却有着不同于俗人的气质。
原本疑惑他能不能胜任膳夫一职，但当常守德看到虞静祯左手上的疤痕后，内心觉着他应该还是有点底子的，便没再多问，领着虞静祯走向厨司。
“公子贵姓？”
“敝姓江，江水的江。”
“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从外地来这儿做生意，这些时日没寻到出路，见到您张贴的告示，我便斗胆前来一试。”
“我这仰啸堂开了三年多了，主厨的膳夫年岁大了，前几天回乡去了。”常守德摇了摇头，叹气说道，“现在让我儿先顶替一下，不然这段时间都要关门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走进厨司，一个人正在里面忙活。
“爹，这位就是新来的膳夫？”常应行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忙手里的活。
“江公子，这位是我儿常应行。”常守德又走到一边的窗口，拿起板子，解释道，“这上面有客人点的菜名，公子按上面做就好。现在先做这三道菜，若今日试菜没什么差池，那我会正式录用公子。”
“好，明白，常掌柜。”虞静祯看了看菜单，转过身拿起襜衣，系好后又去准备处理食材。
常应行将满盆洗好的菜端到虞静祯身边，看着他娴熟的刀法不由地惊叹。
一旁的常守德看着虞静祯胸有成竹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常应行的肩膀，放心地回去招呼食客……
朝云从墙沿上一跃而下，一抬头冷不防看到面前的虞绾，微微一怔。
原本在草丛里看小花的虞绾眼里闪烁着惊讶的光亮——“朝云姐姐好厉害！”
“没什么，没什么。”朝云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
“爹爹怎么样了？”
“暮雨在那边等着，放心吧，殿下可以的。”朝云看到虞绾手里一簇小黄花，忍不住凑上去细看，打趣道，“小殿下要小心，切莫摘了毒花。”
“怎么会呢？”虞绾自信地举起自己的小花，递给朝云，笑着说道，“朝云姐姐，鲜花配美人，这是我送你的。”
“小殿下，但说无妨，需要我做什么？”朝云接过那簇小花，细细的茎秆只能用两指捏住。
“朝云姐姐……”虞绾转过头，踮起脚朝屋里望了一眼，双手轻轻握住朝云的无名指和中指，低声说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街上转转啊？我看到好多漂亮的纸鸢在天上飞，我也想要放纸鸢～”
“可是，你要和你娘打个招呼啊。”
“我怕娘不让我去。”虞绾垂着头，两根食指相互戳弄。
“不问问怎么知道？”朝云怜爱地抬手轻轻摸了摸虞绾的发髻。
“真的？那我要怎么问？”
“就按平时的感觉问。”
“真的？”
“真的。”朝云郑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虞绾的肩膀，将小花放到她的手中，“小殿下，您先把小花送过去，美言几句后，再说纸鸢的事，这招百试百灵！”
虞绾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去试试！”
“去吧，小殿下，我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朝云看着虞绾握着小花一路小跑，准备开门前回头望了她一眼，朝云努努嘴示意虞绾，虞绾鼓着腮帮子点头回应，接着她推门而入。
朝云笑着挥了挥手，暗自心想：小殿下着实有趣……
仰啸堂外，暮雨算了算时间，暗自心想：殿下进去已经将近一刻钟了，想来一定是被任用了！朝云先跑回去了，看来我还得在此守上一阵子。
“平安符，长命锁～”卖货郎的吆喝声吸引了暮雨的注意，他侧身一望，看到那个货架上一串串红绳系着的银锁。
“我也有个长命锁，是娘给的，不过已经找不到了……”
墨婳的话再度回响在暮雨的耳畔。
他记得那是他们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也是这样的卖货摊位——
“那我给你买一个。”
“不用，”墨婳静静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长命百岁只是祝愿罢了，我怎么可能……”
暮雨听出了墨婳言语之中的落寞，他忍不住想要轻轻抱住她，但还是收住了手。
再后来，她真的不在了。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应该买给你的……”暮雨远远观望那个货架，心里涌上无限的愁绪。
“平安符，长命锁～”卖货郎坐在摊位边上，往东喊喊，向西边望望，又对上对面暮雨的目光，他笑着站起身喊道，“客官，要不要买一个？保平安！长命百岁，吉祥如意！”
暮雨轻轻摆了摆手，卖货郎又坐了回去。
暮雨又陷入自己的沉寂之中，街巷里叫卖声、马车声、谈笑声在那一刻都与他隔绝。
他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和她讲——听说江南的三月会很美，好想和你一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