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登时吓得不敢出声，只得看着祭祀的队伍渐渐远离。
“我等会问你。你只能回答，不能说不知道。”将脸皮蒙住的沈慎冷漠地说道。
“嗯？”张妈惊恐地摇摇脑袋，“可俺真的不知道，咋办？”
“你真的……不知道吗？”
沈慎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似乎刀刃只要再轻轻横移一分的距离，就能轻易划破喉管处的动脉。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张妈瞪着双眼慌张地嘶吼。
“这是什么仪式？”
“这是清水河神龙大人的祭祀啊！”
“清水河，神龙？神龙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神龙大人被杀了，河神将要降下天灾，白道孺村长和巫觋大人要献祭凶手，平息河神怒意。”
“凶手？”沈慎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方才囚在木笼中的人，就是杀害神龙的大人的凶手！”
沈慎察觉到了张妈眼中的恨意。
“你恨他？”
“谁？”
“那个凶手。”
“当然恨了！”张妈的眼里似乎冒出一团火焰来。
“清水村依山傍水，正是依仗清水河的恩泽，世世代代方能够繁衍，而神龙大人保佑我们清水村每年风调雨顺，这是多大的恩赐？”
“而如今，那天杀的凶手竟然杀了神龙，触怒了河神，咱们清水村可要遭殃了嘞！”
张妈说着，面如死灰，如雕塑一般惨淡。
愚昧而虔诚的表情让沈慎的心中闪过一丝不舒服，他一掌打在她的肩膀，张妈倏然晕死过去。
“你觉得奇怪吗？”
沈慎将匕首收好，对身后的刘关楼发问。
“奇怪。但是说不上来。”
刘关楼一愣，只得如实回答。
“清水河的神龙明明是鱼妖，祭祀的巫觋也是妖兽，可在清水河的村民看来，却是高尚的神明。这难道不是很讽刺吗？”
“你的意思是说……”
沈慎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他舔舐着干涩的嘴唇，望向前方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祭祀队伍，脑中浮现出锁在囚笼中的男子。
“走！跟上去，我倒是想看看是谁敢冒充我！”
……
悠远而飘摇的牛角号声烘托处诡谲的场面。
妖魔巫觋站在清水的河滩前，手舞足蹈做着某种庄重的仪式，似乎是在走阴通灵。
八个壮硕的汉子吊起囚笼，连同笼内男子。
他们一步一步地往河中央深处走去，逐渐上涨的水位淹没了男子的胸膛。
冰冷的河水肆虐抢夺身体的温度，很快男子的脸皮在河水的浸渍下白得发紫。
几名壮汉在河水中央固定好囚笼
困在其中的男子只能努力地将脖子伸出水面，勉强呼吸。
但只是徒劳。
只要傍晚降临，河水上涨，彻底没过他的颅顶，那他必淹浸而死。
“好恶毒的法子。”
这豪无人性刑法就连铁石心肠的沈慎都忍不住暗骂。
沈慎和刘关楼很耐心，掐准了时间，一直等到夕阳余晖，血色黄昏，方才行动。
被捞上来的男子身体僵直得快成一根冰棍了，若非起伏的胸口，沈慎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噗哇！”
一大口河水被呕出，混杂着沙石和水草等污秽之物。
“你……你们是谁？”
话还没说全，腹中的水又翻涌上喉管，想吐吐不出来，在胸腔里疯狂打转。
沈慎掏出匕首，锐利的寒光让男子几乎魂飞魄散，可是此刻他哪里有力气闪避。
说时迟那时快，沈慎将刀刃转向自己，抵住刀把的位置，猛地打向男子的小腹。
“噗！”
一大团黑水被吐出，男子扯着舌头疯狂地呕吐着，似乎胆汁都要被呕出来了。
沈慎无言地看着他，等他完全缓过来，这才开口。
“等我我问你，你只能回答，你不能说你不知道。”
方才少年的举动，让男子放下了几分防备。
“你说。”
“你是谁？鱼妖是你杀的？”
男子的神情变得古怪，重重吐了一口气。
“我叫林天德，我幼年被送到血煞仙宗去修行武师。至于，鱼妖……我自然能杀……”
“那这么说，不是你杀的？”沈慎沉声问。
林天德疲惫地看着眼前面容俊俏、身躯挺拔的少年。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初境武师，但在眼前的少年面前，却感受到了一种气势上的绝对压迫。
“不……不是。”林天德摇头。
“鱼妖并非我所杀，那日我路经清水村后山，只见火焰肆虐，便想着去看看，没成想在烧塌的木屋之下，竟然藏在一具烧焦的鱼妖尸体！”
“清水村的神龙贡品，这是历来就有的事了。我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便带着鱼妖残骸，赶回清水村！可是……”
“可是他们把你当成了杀害神龙的凶手？”沈慎低声道。
事件的发展和他预想得差不多。
“嗯。没错！”林天德对于沈慎沉着的表现有些惊诧。
“我带着鱼妖残骸，先去找了清水村村长白道孺，他却先假意哄骗我，后设下伏击，将我拿住，不然以我初境武师的实力，怎么可能会……”
林天德指节掐得发白，显然这是他武师生涯中的一大耻辱。
“白道孺……”
沈慎的心中多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白灵儿！”
沈慎注意到林天德指节上的纯白色的银环戒指，他目前的精神属性，能让他感受到其中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扬了扬下巴。
“身上的东西都拿下来吧。”沈慎淡淡道。
这……这是打劫的意思吗？
“我救了你的命，难道是白救的吗？”
林天德愣了半晌，爽快地将指节上的戒指取下。
“这是我的储物戒。”
“想必你也是一名修行的武师，尽管我看不出你的师承。
里面有我宗门的武学秘籍，只是我得提醒你。若你修行了其中的武学，万不可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
宗门内对于本门功法的保护都是极为严格，非本门弟子不授。”
沈慎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储物戒，这小玩意却可以创造两三平米的储物空间，光是戒指本身就价值不菲。
“我知道了。”
林天德盯着沈慎，少年的神秘让他心头一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慎淡然地回应道：“把事情搞清楚，然后斩妖除魔，如果有人敢勾结妖邪，那也杀个干净。”
轻飘飘的字眼毫无感情而言，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想杀白道孺？”
“难！那日我在白道孺那，遇上一位实力强劲的蒙面人，我燃血刀法已经臻入窥境，却仍不是他的敌手，燃血刀法不到窥境圆满，怕是难以将其击败！”
沈慎听不下去他的话，他的脑海又浮现出白灵儿我见犹怜的目光。
“林天德，谢了！”
沈慎心里发狠。
“不过你可要记住，我叫沈慎，我有名有姓。不管是谁，我沈慎叫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