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骨珠泣(九)(1 / 1)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转眼已是一年之后。

乔若瑙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现在能面不改色的的吃掉那些古怪的食物,会和娅一起爬树采摘,甚至还跟着母亲学会了用骨针缝补皮毛。日子平淡如水,香炉也没有再出现过。在这简单、淳朴的原始社会,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部落族人互相帮助,团结友爱。她身边有疼爱她的母亲、依赖她的弟弟、无话不谈的朋友以及两心相许的爱人。比起现代时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日子,乔若瑙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有时她也难免恍惚,曾经五光十色的现代生活像是一场遥远的梦,而她本就该是属于这里的原始人嫄。

这日阳光正好,嫄蹲在火坑前研究怎样才能让食物熟的更均匀,旁边堆满了拿来做实验用的陶碗等物。夷在屋前和泥玩儿,还调皮的跑进屋用沾满泥巴的手往姐姐的脸上摸,气得嫄要抓住他打屁股,姐弟俩又是一阵追逐打闹,正在这时,姤拿着一把青色的谷物穗从田间归来。

近期黍黍灌浆,姤身为长老,一直在田间忙碌,经常要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能回来。夷年纪小睡得早,经常见不到母亲,于是赶紧扑过去抱住姤撒娇:“母亲,母亲,我好想你啊。”

姤笑笑,将手中的青穗递给旁边的嫄,反手将夷抱在怀里:“夷乖不乖呀,母亲也很想你和姐姐。”

比起去年,姤更消瘦了一些,鬓边添了几缕白发,眼角也多了几道细纹,整个人苍老了不少。然而她将丧父丧子的伤痛尽数藏在心底,为孩子们遮风挡雨、为部落的农事呕心沥血,努力的庇护着自己的儿女和族人。

姤转头,见到嫄正拿着谷穗在发呆,不由好笑:“你这孩子,怎么又在发呆。把谷穗收好,下午我要带着它去族长大人家,你也和我一起去吧。”说完又促狭的看了女儿一眼:“算算时间,去狩猎的年轻人今天也该回来了。”

被母亲打趣的嫄跺跺脚,撒娇般的喊了声:“母亲!”不过曦去狩猎已是3日未归,她很是想念,如果去族长家,就能早点见到心上人,所以即使害羞,她也想跟着母亲一起去。

见她如此,姤了然一笑。曦和嫄自小要好,这一年里更是情谊深厚,家中时不时出现的肉干、被偷偷藏起来的彩色鸟羽、还有女儿经常一边傻笑一边发呆的傻样子,作为过来人,她自然知道女儿动心了。她摸摸自己颈间的狼牙,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个年轻的少年脸红红的将这颗狼牙送给自己。礼物还在,少年却早已化作一抷黄土,连旦也……

姤赶忙打断自己的回忆,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笑呵呵的抱起夷进屋,往事不可追,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容不得软弱。

午后,母女一起去了族长家,姤和族长要商议今年的庄稼之事,嫄则跑去找娅。娅的爱人普也是狩猎青年中的一员,二人心中牵挂,做什么都是百无聊赖,于是托腮坐在门口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边等青年们归来。

等到太阳快落山,人还是没回来。姤与姆告辞,嫄无法,叮嘱娅后,就和母亲结伴归家了。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姤搂搂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的,可能他们是遇到了一个大猎物耽搁了。曦是年轻一辈最优秀的勇士,一定不会有事的。”

嫄心中惴惴,却不愿母亲为自己担心,故作轻松的笑应了声。忽听母亲又说:“刚刚族长大人告诉我,曦向她要了一块土地”

“哦”正低头兀自想着心事的嫄顺口答了一声后方才反应过来:“啊?为什么?”

“树长大了要分叉,小鸟长大了要离巢,曦这是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族长问我,是否愿意接受曦和我的女儿组成一个新家。”

“那母亲是怎么回答的?”

姤替嫄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满脸欣慰:“一眨眼,我的嫄都是个大姑娘了。母亲告诉族长,曦是个好孩子,只要我女儿高兴,我就什么都愿意。”

“母亲,我不嫁。我要一直陪着母亲。”嫄闻言感动,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再不肯抬头。

姤哭笑不得,轻轻抱住她:“你这傻孩子啊。”

第二天清晨,嫄正在做家务,听到远远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就见一脸惶急无措的娅向她跑来:“嫄,嫄,快,快去我家,哥哥受伤了。”

嫄手中的陶罐应声落地,里面的水撒了她一身,她却顾不得这些,二话不说,抓着娅就往族长家跑。

一群青年正面带焦急之色等在那里,杂七杂八的猎物被摆到院中,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只已死去多时的大野猪,四肢被藤条捆着,坚硬的獠牙上还残留着血渍。嫄被那鲜红色的血迹刺痛了双眼,不由后退两步,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被赶来的娅一把扶住。

“他,曦他还活着吗?”嫄目光茫然的问向庭院中的青年们。

“曦还活着,不过伤的有些重。巫正在为他诊治,除了族长,我们都被赶出来了。”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答道,正是娅的爱人普。

嫄松了口气,因暂时无法见到曦,心中又实在焦灼,便问道:“曦是怎么受伤的?”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这只野猪,它要攻击我,曦为了救我被野猪刺伤了。”另一个青年低着头小声说道。

嫄沉默不语。她知道曦不只是她的爱人,更是部落的勇士。保护族人是勇士的责任,就像她的父亲。即使再心疼不舍,她也无法让曦放弃自己的责任。

大家也沉默了下来,只静静的等待着,谁都不肯离去。

终于,巫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这么一群人,开始不耐烦的轰人:“臭小子这条命算保住了,你们不要围在这里添乱,滚滚滚。”

听说曦无性命之忧,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提出要进去探视,最后统统被巫骂走了,只留下嫄和娅。巫对她二人点点头:你们可以进去。

二人忙匆匆进屋,见曦正赤膊坐在茅草堆上,放在旁边的皮衣及附近的茅草上血渍斑斑,他面色苍白,胸前、右侧锁骨下及后肩胛骨处涂满了捣碎的药草,姆正在为他臂上的伤处涂药。

曦见到两眼通红的嫄和娅,赶忙扯出个笑容:“吓坏你们了吧,别怕,我没事。”

娅看着满身是伤的哥哥,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哥哥,你疼不疼啊。”

“哥哥不疼。”曦故作轻松的道。

说罢又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嫄:“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嫄面色苍白,眼中泪意盈盈,却被她倔强的忍回去了,她还是不肯开口。

姆见此场景,心中微叹了口气,按住曦想站起来的身体:“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又温声对嫄说:“好孩子,我还要处理猎物,你来帮我为曦换药包扎吧。”说罢将涂满药草糊的大树叶递给了嫄,转身带着娅出了茅草屋。

嫄接过药后走到曦身边,只见他臂上伤口血肉翻卷,深可见骨,十分狰狞可怕,又颤抖着手轻轻触了触他胸前的伤口,那位置十分靠近心脏,如果再深一些怕是就要没命了。

“痛不痛?”

“原本有些痛,不过见到你马上就不痛了。”

嫄闻言,眼眶又红了红,咬着唇,不再言语,低头细致的将药草糊一点点的抹到他伤口上。泪珠顺着脸颊落到曦的胳膊上。

曦觉得那一颗颗的泪珠如火般灼伤了他的皮肤,又如石头般砸到了他心里,让他的心瞬间变得酸胀不已。他再也忍不住,狠狠的将嫄抱进怀里不肯放手。

“快放手,小心伤口裂开!”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又不敢动,生怕自己挣扎会加重他的伤势,只得低声警告。

曦却笑得很开心,完全不在乎肩膀处因动作幅度太大而又开始流血的伤口:“裂就裂吧,只要你还理我,我死都甘愿。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呸呸呸,不要提死不死的,多晦气。快放开我,我替你止血。”

“不放。你不知道当野猪扑过来时,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我那时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不能死啊,我的嫄还在等我回来,我要活着回去,娶我心爱的姑娘。”

“既然知道我会担心你,知道我会伤心,那为什么还要向前冲呢。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你还要这么做吗?”嫄轻叹口气问。

曦良久未语,他知道嫄想要什么答案,但他无法给出保证。他爱嫄,只要嫄高兴,他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可作为勇士,护卫领地、保卫族人是他的使命,虽死无悔。

嫄又叹了口气,自然懂他的为难,也不再逼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的房子什么时候能修好?对于房间的布置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希望你能支持我。”

曦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是不可置信的狂喜。他松开嫄,扶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说要有好多圆圆的珠子才肯嫁给我吗?”

嫄闻言轻哼一声,双脸酡红,不自然的扭过头去:“算了,不为难你了,我不要珠子了。等房子修好了,我们就去找巫……”话还未说完,就又被一把扯入了那个她熟悉的温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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