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我意识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现在身处一个奢华精美的地方,并且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
坏消息是,我正在被捆着,根本无法挪动,并且灵力也无法运转,怕是捆仙索。周围还有几个男人,也一样被捆着。房间的角落,是面色不善的狼头人守卫。
我注意到,地上画着奇怪的阵法,阵法的线条通过每一个俘虏。阵法的中心是……我。
我心下了然。胡夫人。
胡夫人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女妖,很久之前就开始兴风作浪。据说,她会扮作人类美女,引人类男子交欢,趁机吸光对方全部阳气,以此增加修为。临淄妖王崛起后,胡夫人又拜入临淄妖王的麾下,狼狈为奸,兴风作浪。胡夫人最善幻术,之前的迷雾,就应该是胡夫人的手笔。她先是用狼头人作饵引诱白师兄入套,打算趁其疲惫伤痛之时,一举拿下!
但她没想到,白师兄身边还有一个我,我会做各种符咒。最后一刻,白师兄将我一掌拍出,自己使用传送符逃走了。
于是,胡夫人只好抓我回去。
捆在地上的,共有六个人,共同组成一个阵法。其余五个人,看样子是普通人,而处于阵法中心的是我,一个修士。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吱呀一声,前面的门打开了,一阵香风,胡夫人袅袅婷婷走了过来。我看她不是太真切,因为她周身好似笼罩一层白烟。胡夫人背后,是一群狐头婢女,黑压压地不知多少数。
胡夫人来到一个男子前面,男子恐惧万分,试图向后挪动,但被牢牢固定在了原位。胡夫人盯着男子看了许久,男子的挣扎慢慢停止,眼光逐渐呆滞,脖子越伸越长,似乎想要靠近胡夫人。突然,像是一根弦断了,男子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胡夫人笑了笑,来到另一个男子面前。
看她这个架势,是先采补人类男子,最后采补修士?所以,我现在该说些什么,才能逃过一劫呢?
待到胡夫人来到我面前,我心一横:
“夫人!我想弃暗投明,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我并不真的想加入妖怪阵营,但为了活命,只能出此下策了。
胡夫人艳丽的面孔停留在我面前,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良久,她伸出一只玉手抚摸我的脸颊,长长的指甲划过,我感觉脸上凉飕飕的。
胡夫人慢悠悠地回答:“平时对付我们,死到临头才投降,怕是别有用心,该杀。”
我心里一急,很快说道:“白长风在危急关头弃我于不顾,我与兰陵府已经恩断义绝!再者,我是修炼符术的,可以为夫人画符!”
妖怪或是肉体强大,或精通妖术。但妖怪灵力稀薄,可以勉强用符,但画符是学不会的。
胡夫人笑了,在我看来很瘆人:“会画符的修士,从哪儿找不到一个。再者,我把你吊起来,慢慢放血,用你的血画符,岂不是更好。“
我眼珠一转:”夫人有所不知。我林小桃,看遍符书,各种符篆不在话下,平常修士可没有我的能力。这些符的画法可都是记在我的脑子里,把我杀了可就没有了。“
看到胡夫人若有所思,我趁热打铁道:
”白长风的传送符,就是我所画。传送符十分稀有,平常弟子不可能佩戴,是我私下里偷偷学成的。“
说完,我偷偷看着胡夫人的表情。
胡夫人的美眸依然盯着我,黄色瞳孔与我的黑色瞳孔相对。胡夫人扑哧一笑:”那你可要忠心。“
于是,我成为了胡夫人的侍从之一。
胡夫人给我戴上了狼头,又施以法术,叮嘱我在其他妖怪面前前不可摘下。现在,我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狼头人。狼头又闷又热,还很腥臊,我也只能忍着。
混了一段时间,我大致摸清了临淄王的管理体系。妖界属于奴隶社会,由贵族和奴隶组成。奴隶被称为某奴,比如我现在叫做桃奴。贵族分为两个阶层:低级贵族叫做某郎或者某娘,男妖怪称郎,女妖怪称娘;侯爵阶的高级贵族被称为某君或者某夫人,男妖怪称君,女妖怪称夫人。
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妖界,王者才能完全化形。胡夫人这样的侯爵,应该保留部分动物特征才对。但胡夫人也完全化形了!胡夫人手底下,那么多狐头人和狼头人也很奇怪,妖界奴隶,不应该有这么多人类特征的。我把这个疑问按下不表。
鉴于临淄王是男妖怪,所以临淄王的小老婆们也被称为娘或者夫人,这里面管理比较混乱。再者,妖怪们普遍私生活混乱,你很难说谁是谁的老婆或者老公。不过,临淄王比较铁腕,不许姬妾乱搞;所以胡夫人也只好停止和人类男性交欢的恶习,改为把人类男性拖入幻境之后吸食。
当时的那个男人,也是在幻境中丢掉了性命。
我那时能逃过一劫,有我愿意为胡夫人效力的原因,更重要原因怕是因为我是女人,胡夫人吸不动。
胡夫人的管理体系,同样也很混乱。比如我,既负责画符,也负责保卫,有时也会给胡夫人端茶倒水,可谓是物尽其用。胡夫人不许我在人前摘下狼头,但我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可以摘下。
趁着给胡夫人梳头的功夫(我之前给柚子梳头,知道各种发型式样),我趁机进言:”之前的符咒,可否赏还给奴婢?奴婢想参照着画符给娘娘。“
胡夫人笑了笑,我觉得大事不妙:”拿了符咒,之后一走了之是不是?“
我立即跪下:”奴婢不敢!娘娘如果担心,我可以不要爆炸符等攻击性符咒,以及飞行符。我只要回春符,藏匿符,定位符,透视符等符咒!这些对于娘娘的人,都是极有用的。“
胡夫人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都给你吧,爆炸符我们的人也会用到。“
近日,我有点摸清了胡夫人的实力。我灵力低微,即便把爆炸符甩在胡夫人身上,也最多炸开她的衣服,而我自己肯定就死翘翘了。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反叛胡夫人的心,也一天天消磨下来。
还有一个人,白师兄。
我捏着白师兄的定位符,白师兄有时在兰陵府,有时在兰陵城乱窜,有时则在兰陵郊外。弟子用的定位符效果一般,只能管用七天。我试图加固,也只能延续到三个月。
胡夫人很受临淄王宠爱,临淄王三天两头就会来胡夫人的宫殿。
临淄王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正在胡夫人的门前站岗。我怀着敬畏的心情,偷眼看这个恶名昭著的妖王。临淄王身着玄衣,脸色笼罩着一层阴影。随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
临淄王停了下来,不屑地说:“这么矮。”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人是我。虽然我顶着一只狼头,但是身材还是人类少女的体型,和其他人高马大的狼头侍卫不能比。
胡夫人娇语道:“大王,桃奴矮小便矮小,但很聪明,很遂妾身心意呢。”
临淄王也不甚在意,走了。
他们在宫殿里,也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只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吼声。妖族,还是比人类奔放啊。
临淄王在的时候,我只能站岗或者在仆人房睡大觉;当临淄王不在胡夫人寝殿歇息时,胡夫人有时会点名我去陪侍。
此时,我的狼头会摘下来,头颅享受这难得的清爽。
胡夫人会让我做这做那,或者扯我聊天。我一开始很拘束,后来展示了话唠本性,跟胡夫人讲画本里的各种故事,比如墙头马上,花好月圆什么的。
我发现,在传闻中,胡夫人是一个狡诈凶恶,工于心计之徒。但对于正常人类社会,胡夫人并没有太多了解;这也难怪,她之前接触的人类男子,都是贪花好色之徒,他们进行的活动也很单一。对人类,胡夫人很是好奇和向往;当我讲有趣的故事时,胡夫人会睁大眼睛,我会觉得,此时的她很天真。
我挥挥头,提醒不能被胡夫人的外表骗到。伴君如伴虎,别忘了有多少人类男子死在胡夫人石榴裙下。
一日,和胡夫人聊得很晚。胡夫人说:“不如你跟我同睡吧。”
我立即僵直起来,但又不好拒绝。脱掉衣服,和胡夫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胡夫人香香软软的身躯紧贴着我,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莫非我保留了十五年的贞操,会被一个女妖怪拿走?苍天啊,大地啊!
胡夫人倒也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跟我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她小时候,之后被人类追着撵,打,受伤。我胡乱应着,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起来,胡夫人回归了往日骄矜貌美的模样。
她让我戴上狼头,收拾一下。她要和临淄王去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