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一时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却又好似都有着各自的心事。就在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另一女子说话了,“哎呀,小莲,你就别再逗他了……”先前那一直说着不停的女子闻言扑哧一乐,嗔怪地看了身旁女子一眼,道:“这就心疼上了?”一旁女子闻言羞怯地推了一把那女子,没有言语。
一听方才那女子声音,卓玉郎心头一颤,这,这不是小梅的声音吗!?正待要问,却见那伶牙俐齿的姑娘道:“好吧,既然有人站出来打抱不平了,那就索性让你看看咱俩的真面目吧……”言未毕,但见该女子唰地一挥她那脏兮兮的衣袖,紧接着一道夺目光华闪过,原先满身邋遢的两个要饭花子,瞬间变成了衣着光鲜的两位大美女,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材,白皙细腻的肌肤,还有二人那笑意盈盈的美眸,无不亮瞎了这帮常年行军打仗的糙汉子们的一双眼。
衣袂拂动,顾盼生姿,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几回闻。简直犹如天女下凡一般。
“小梅!”卓玉郎一声惊呼,“真的是你吗?!”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小梅。
大老黑几人倒也是眼疾腿快,一个个兔子似的蹿了过来,“不是小梅还能是谁,我早就看出来了,肯定是小梅,哎呀,可真是把咱们几个给想死了呀”;“小梅,我可跟你讲哈,自从你被那黑袍护法抓去,我可一天没睡好觉啊,就连吃饭也没了胃口”;“小梅,实话告诉你吧,要是再见不到你,我准备杀进京城,找那黑袍和魔尊拼命,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几个人跑过来七嘴八舌,好一通献殷勤。被他们这几个活宝这么一闹,反倒把个卓玉郎挤在了一边,想插句话都没机会。最后还是先前话多的女子一声斥责算是把闹哄哄的场面给镇住了。
“行了,吵什么吵!说正事……”
洞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大家就叫我小莲好了,”身着粉红衣裙的小莲将手往身旁一指,“她就是你们说的小梅,是我救了她,又带着她一路风尘的找到你们,这才免去了你们跑去京城送死,说说怎么谢我吧?”
刚刚还吐沫横飞的几个人闻言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众人觉得这姑娘话虽不大好听,却也是实情。见几人都不吭声了,这时只有卓玉郎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说的是,姑娘不仅救了小梅,也救了在座的所有人,就凭今夜的那场恶斗,如果不是姑娘暗中提醒,后果还真是不敢设想……姑娘救命之恩,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小莲看着卓玉郎惭愧的表情,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够实在的,“为难实在人可不是本姑娘的风格,救了你们完全是我答应过帮助小梅,想必你们也没什么可以谢我的,算啦,要谢你们就谢小梅吧……”
小梅连忙摆手,“再怎么说‘谢’也轮不到我,总之大恩不言谢,对于小莲的出手相助,我们只能记在心里……”说着又看了眼小莲,佯怒道:“小莲,你要是再拿他们开心,我不理你了……”接着又转向众人,“我们一起来到这个乱世,无依无靠,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在这么困难的处境下,本就应该互相帮助,不分彼此,何况你们不也是豁出命去正要去京城寻救我吗……大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理应风雨同舟,共度难关,谈‘谢’,反倒显得生分了,刚才小莲也只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如果需要谢的话,我这辈子恐怕也对小莲报答不过来。”
大老黑连忙插话道:“就是,就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一看小莲就是那种既活泼,又善良的好姑娘,要不然别说我们了,就连小梅现在估计都去了阴曹地府了……大家说是不是?”小莲闻言扑哧一乐,没有说话。
这时,躺在虎皮褥子上的狼王招呼卓玉郎道:“玉郎,快,快给我介绍一下二位救命恩人。”卓玉郎闻言,连忙将二位姑娘引荐给狼王,又将几日来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狼王惭愧道:“我跟玉郎他们是不打不相识,幸亏遇见了玉郎他们,要不然还在继续受那二当家的魔道中人的蛊惑,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得遇几位能让我迷途知返,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狼王自是感慨了一番,卓玉郎终究还是一心只想着小梅,不待狼王感慨完,便急着追问小梅这些日子的遭遇了。还是小莲嘴快,没等小梅开口,忙插嘴将自己如何救的小梅,又如何一路追寻至红枫镇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当时二人来到红枫镇已是暮色降临,好不容易找了座破庙打算暂住一晚,没想到深夜十分,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二人心觉不妙,连忙透过庙墙上裂缝向外张望,但见见满山火把,映射出一道道刀剑飞舞的寒芒。小莲凝神蹙眉,掐指一算,“不好,你那意中人正在山上,说不定已经与人交手……”
“啊?……就他!”小梅一脸的难以置信,“就他那样,还敢跟人动手?”
“不是他要跟人动手,而是被迫还手,懂吗?”小莲一边解释,一边拉着小梅往山上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山上,二人刚好藏于暗处,恰逢卓玉郎为保护狼王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小梅暗自心急,压低声音颤抖着说:“怎么办啊,小莲,卓玉郎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人呢?小莲,你不是已经修炼成了仙体了吗,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呀……”
小莲见她如此紧张,反而扑哧一乐,“瞧你紧张的,放心,那个谁,哦,对——卓玉郎,他会没事的,他只会把那个老魔头打得落花流水……”
小梅瞪大了眼睛,闪着黑夜的眸子像是含着一汪灵动的清泉,纯真得有些可爱,小莲看着她,将一只手放在了小梅的手背上,安慰道:“哎呀,放心好了,不是卓玉郎打败这个魔头,而是卓玉郎体内的天玑元神被唤醒,到时候卓玉郎就相当于拥有了神的法力——谅那魔头怎会是天玑的对手……哼……”
“天玑?”小梅更加一脸疑惑。
“是啊,天玑,北斗七星中的一位,天上的星宿下凡,注入了卓玉郎的体内,帮助他重新复活了,要不然你的那个卓玉郎早就走过了奈何桥,喝过了孟婆汤,说不定已经入了轮回隧道了……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讲的那句话吧——‘那个愿意舍命保护你的人现在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啊?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些,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担心……”
“现在知道也不晚呀!”小莲俏皮地一笑,拉过小梅冰冷的手,握在了手心里,“瞧把你吓的……”
众人听后方才知道真相,原来黄袍喷射黑雾时,让大家捂住口鼻的喊声是来自小梅,因为小梅虽无功法,也未曾修炼过,但她凭借读书时一些知识,心想这黑雾恐怕和化学毒气相差无几,于是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竭力喊了那么一嗓子;而让卓玉郎‘化气为剑’的主张则是来自小莲,早前,小莲也算对北斗天玑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当大家得知小莲本是莲花修炼成仙体后,又是倾慕不已,纷纷赞不绝口。小莲忙说:“先别急着夸我,要论武功法术,我可比不了这位——”说着用手一指卓玉郎,卓玉郎一愣,忙想解释什么,却见小莲说道:“卓玉郎可能自己还不知道吧,你今天之所以能够打败魔尊帐下的黄袍护法,可不是因为你这个肉体凡胎的冲冠一怒,而是因为让你死而复生的天玑元神。”
小莲所言就连狼王也是大吃一惊,洞中瞬间一片寂静,静得似乎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其音,大家屏气凝神,静静地聆听着小莲解释天玑的由来,以及告知拥有天玑元神的卓玉郎早已今非昔比。说完之后,小莲转向卓玉郎,此时的小莲全然不见了先前调皮的玩闹模样,而是少见的一脸严肃,“卓大哥,天玑已然在你的体内被唤醒,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的你即是天玑,天玑便是你……”顿了一下又道:“卓大哥可以试着催动内念,看可否唤出天玑剑。”
卓玉郎不敢怠慢,连忙屏气凝神,一股温热气息自丹田处生发,继而向上升腾,渐渐游走于四肢百骸,卓玉郎心中暗暗呼唤着天玑剑,忽然,那身体中的气流迅速向着一个方向集中,逐渐汇聚成一股有形的气流,卓玉郎猛地感到手心一沉,先前打斗时的化气为剑的感觉再次出现——一柄光华夺目的利剑果真再次呈现在他的掌心,七彩寒芒闪烁着,将幽暗的洞壁映照得色彩绚丽。
“呼——”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卓玉郎暗念一个“收”字,掌心剑瞬息消失。
多少风风雨雨,坎坷曲折,谁曾想一直寄人篱下的他,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仔今日竟会有此奇遇,命运啊!造化弄人!卓玉郎既感慨,又激动,他走到小莲和小梅面前诚挚地向二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心中纵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滴泪珠不知何时酝酿而生,竟不争气地由他的眼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