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有影,有晴有雨,有顺有逆,生活方成。
被烧掉的茅草屋或许是一种信号,一种催促尧寻臻的生活产生波澜的信号。
三人背靠焦黑的茅草屋,看着同一片湖水,想着自己过往的人生,思绪飘向不同的地方,风止安深陷在命运的沼泽,乐己逃避着眼前渐宽的鸿沟,只有尧寻臻,在期待着新的日子......
“不如我们结拜吧~”
“目前来看,我们需要为止安找一个新的身份,没有亲人的哑女一定会成为重点抓捕对象,与其等着被抓,倒不如用一个新身份彻底告别过去。如何?”尧寻臻向风止安和乐己解释着结拜的缘由。
在风止安点头后,乐己说他都听尧寻臻的。结拜之事便这样草率的定下了。
“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结拜姐弟了,从目前来看,我是毋庸置疑的大姐,所以以后我们统一对外说我们姓尧,怎么样?”尧寻臻有些得意,当大姐大的滋味她可是期待很久了。
风止安看出尧寻臻的小心思,对着二人摇头,意思是她不一定比尧寻臻小。二人偷偷摸摸的对比着另一个世界的年岁,风止安的质疑成真,尧寻臻的小愿望落空了。
月光皎皎,三人在天地共鉴下,于湖水与旧屋旁立下结拜之言。夏夜的蝉鸣在耳边放着旋律,像是对三人的庆贺。尽管尧寻臻在天地一角中独自过完此生的计划被打破了,但犹如亲人的朋友对她而言无疑比计划珍贵,这种感觉就像是喝完气泡水,有无数的气泡在身体里跳跃着......
尧寻臻的一举一动对于风止安而言,都像是逢春枯树开出的新芽,有着故人的影子,又有新人的亮色。
尧寻臻在结拜之后觉得今日事毕,倒头便睡,只剩风止安和乐己面面相觑。
他们侥幸逃脱的那次搜捕,是乐己在官兵破门而入前带着她一跃上了房梁,并拿了些茅草挡住,这才逃过一劫。风止安记得尧寻臻告诉她,乐己是一个没爹娘的孩子,出于怜悯之心便收留了他,就连名字都是尧寻臻取的。一跃而上的轻功显然与从小落难的孤儿身份不相符合,尧寻臻却对他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
“你有事瞒着寻臻?”简单的手势能为二人的交流搭建桥梁。
“与你无关。”乐己淡淡地答道。
“你骗了她?”风止安不肯放弃。
乐己平静的神色上闪过一丝忧虑,他没有任何回答,只是背对着风止安躺下,这场对话就这样草率的结束了。他没有立即入睡,看着眼前受蚊虫叮咬而难受的尧寻臻,在背篓里拿了些驱蚊的草木铺在尧寻臻周围,才睡去。
乐己的一举一动风止安都看在眼里,敏感如她也未见得丝毫异样。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尧寻臻,生于王室,明知这一点便是稀世之珍了。
天光大亮,三人才从梦中醒来,她们在烧尽的废墟里找到了些风止安的首饰,风止安从清玄国一出来便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盘缠,她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是适用于人类社会的普遍法则,显然她是对的。
尧寻臻由于官兵三天两头的搜捕变得警惕起来,赚的钱币也都随身携带。所以大火烧没的只是间容身的茅草屋。现在只要准备些材料,找好工具,再到镇上找几个会建屋的劳力,过不了几天她们就能再在湖边建个小屋了。
三人正准备动身,尧寻臻突然停住了脚步。现在烧掉屋子的元凶还没找到,甚至屋子被烧掉的原因也不知道,建个屋子容易,但若是让屋子能够存下,便得找到源头。一番思考后,三人决定暂缓建屋的计划,先去镇上找个客栈住下,不急于这一时。
平乐镇上,尧寻臻三人找到一间客栈,为了省钱,三人只定了一间客房。
“我一会儿出去看看,乐己,你和止安在一起,要是有什么意外就先保证安全,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去什么去,现在这些人可能都是冲着止安来的,止安一个女孩子肯定应付不过来,你留在这保护她。”乐己默不作声。
“放心好了,我经常来镇上,都混熟了,没事的,放心,等我回来。”尧寻臻拍了拍乐己肩膀,就一溜烟的出去了。
镇上没有任何告示,也没什么异常,与之前别无二差。
尧寻臻走着走着到了陶大姐家门前,才想起这镇上还有相熟的人。尧寻臻每次到镇上都会特意来看看陶大姐,并带些果脯罐头。
刚准备敲门,就遇见陶大姐回来。
“哎呀小尧啊!我还准备回家放下东西就去湖边看看呢,没想到你就来了,这几天你没处住就住大姐家,大姐家有空住。”说着便开了门拉着尧寻臻进了门,这一贯的热情让尧寻臻有些局促。
“陶大姐,你都知道了啊?”
“哎呀~今早儿,我在饭馆听那些回来的樵夫说,昨个湖边的房子被人放火了,我当时就担心你来着,还想着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人了?”陶大姐夸张的语气下尽是担忧,说着还给尧寻臻递上杯水。
“我也纳闷呢,欸~陶大姐,那些樵夫说是谁放的火了吗?”
“这他们可没说,只说那些人气势汹汹的,看着不像善茬儿。”
“是官兵吗?”
“不是,跟咱们穿一样的衣服,这些找事的,混入人堆也找不出来。”陶大姐咬牙切齿,大有将防火之人撕碎的架势。
“那陶大姐,你说我去报官,衙门会管吗?”
“这可悬,咱们这小地方的衙门,平时谁家鸡鸭被偷都判不明白,这放火的事也悬。”明月国的地方官大抵是九国中最清闲的了,每月领着恰如其分的俸禄,衙门前也是门可罗雀,偶尔些偷鸡摸狗之事对他们来讲,也是扑朔迷离、错综复杂之案了。
“那可怎么办啊?我这如今也不敢再建屋子。”尧寻臻愁眉苦脸的看向陶大姐。
“小尧啊,你是不是惹什么外面的人了啊?咱们这地方出不了这种穷凶恶极之徒的。”
“不会啊陶大姐,你知道我的,平时就来镇上卖点东西,其他时候都在家种种花,弄点菜,采采药。我也不至于惹了谁吧。”尧寻臻不得其解。
“这倒也不至于,我在镇上也没听说你挡了谁财路,掌柜的还挺欣赏你做果脯罐头手艺的。”
“对啊陶大姐,就是说嘛。”
“可咱们镇上谁又这么蛇蝎心肠呢?随随便便就烧人家屋子的。”陶大姐露出鄙夷的神色。
“咱们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来的人啊?”
“外来的人?前些日子倒是有几拨人搜来搜去的,也没说搜什么,搞得人心惶惶的。”
“是抓捕逃犯吗?”
“一般逃犯,衙门都会出告示的,最近没贴告示。”
那陶大姐,你明天能帮我问问那些樵夫,有没有人看见具体的吗?”
“行,大姐明个儿帮你问问!”陶大姐爽快为人又热心肠,平日帮衬了尧寻臻不少。
“那你今晚就在大姐这儿住下啊,大姐给你收拾个屋子去。”话还没说完,陶大姐就忙着去收拾。
尧寻臻拉住大姐,“不用了陶大姐,我和乐己在镇上客栈暂住下来了。”
“花那冤枉钱干什么,那些客栈是给外面来的旅客住的,你这土生土长的,住什么客栈呀。”陶大姐停住脚步,劝道。
“没事儿,不麻烦陶大姐了,等明天我再找你。”尧寻臻急着离开,再不离开就更难脱身了。只剩下陶大姐响亮的女高音在身后叮嘱着,直到出了小院。
回到客栈,尧寻臻点了些吃食让小二送到房间。
“怎么样?”风止安焦急地上前向尧寻臻抛出关切的眼神。
“我估计就是搜捕的人放的火,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官兵,听陶大姐意思,就算是官兵,多半也不是明月国的官兵。”
“那接下来怎么办?”乐己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明天再去找陶大姐问问情况。”看着愁眉锁眼的风止安,尧寻臻生硬地让风止安笑给她看,风止安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