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拎着东西去学堂接灵小鱼。
别人在镇上买完东西，都会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盯上。
沈明则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谁都不愿意惹这个阎王。
学堂的上学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两个小时。
因为学堂的教师学下午要出去找活干，毕竟凭借那点微薄的薪资，是养不活一家人的。
“哥！你在看什么？”
灵小鱼看到沈明探头探脑的。
沈明说道：
“昨天谁说女孩读书没用的，你给哥指出来，哥给他买一送一。”
早上着急去范永田那里，沈明还没来得及问灵小鱼。
灵小鱼往里面一指，凶巴巴道：
“就他！昨天不光说我读书没用，还欺负我！”
只见一个小胖墩拄着拐杖从教室后门走了出来。
右脚被打上了厚厚的崭新石膏。
沈明认识这个小胖墩，李二狗家里的小儿子李小虎。
李小虎刚出来就听到灵小鱼这话，不是，咱俩谁欺负谁？
沈明几步走到了李小虎面前，沈明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个头一米七五，但气势就有个一米九。
李小虎自然认得沈明，镇上的活阎王，谁见了都要躲得远远的。
他虽然个子比沈明高，但还是有些发怵。
“你....你想干什么？昨天灵小鱼已经打了我一顿了，我的脚就是她弄折的，你还想怎样？”
灵小鱼一翻白眼。
“谁让你嘴那么臭？我哥说了，不管读书不分男女！今天还要揍你一顿，看你以后敢不敢乱说话。”
李小虎闻言也怒了。
本来他打不过灵小鱼的事情就已经很丢脸了，回去的时候还被父母训了一顿，说他不该招惹阎王的妹妹。
现在灵小鱼还把沈明找过来揍他，明明吃亏的是自己，越想越气。
李小虎梗着脖子道：
“女孩读书没用这句话，是城里来的大老爷说的！”
“大老爷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要是觉得不对！就去跟城里的老爷说去。”
“城里的老爷还说，女人长大后就要嫁出去，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到时候也是被别人做嫁妆。”
灵小鱼闻言一愣，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双拳攥紧，她想拿沈明的匕首在这个胖子肚子上捅一下。
沈明闻言，他回头看了眼灵小鱼。
“小鱼，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在路上遇到瘸子该怎么办？”
灵小鱼闻言松开拳头，认真回答道：
“要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沈明闻言一笑，他猛地转身，一脚踹在李小虎左腿上。
李小虎哎呦一声，应声倒地，拐杖也掉了。
灵小鱼上去对准李小虎的好腿补了几脚。
沈明也跟上，兄妹两人你一脚我一脚，李小虎满地打滚，喊了好几声救命。
只是，周围的老师同学没人敢上前阻止。
谁愿意得罪沈明这个活阎王啊！
而且猛踹瘸子那条好腿，这是好人能想出来的话？
也就李小虎这个脑子不灵光的敢惹沈明跟灵小鱼这对兄妹。
几分钟后，兄妹二人心情舒爽地从学堂里走出来。
“走！哥给你买了蛋白棒！回家把过年囤的那两块腊肉拿出来煮汤！”
“嗯！”
灵小鱼重重点头。
兄妹二人步伐轻快往简陋的草棚走去。
回到家，沈明将水过滤一遍。
灵小鱼把黑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
镇上的黑面包很硬，拿来砸人都没问题，需要在水里泡软了才能入口，但是泡软的黑面包吃起来口感也不好。
不过沈明在梦里学到了一个办法。
灵小鱼给每个小块的面包都沾上一些水，然后拿了半截劈开的竹子，把沾了水的面包都放在竹子上，放在火堆边烘干。
这样一来，面包会变软，而且口感也很好。
沈明从柜子上拿了两块过年时候吃剩下的腊肉。
倒也不用担心有老鼠偷吃，在沈明家，老鼠是不得多得的口粮。
沈明将腊肉洗干净，扔进锅里煮，然后都盛到灵小鱼的碗里。
“这根蛋白棒你明天带在身上，这是四百五十块，明天再去买一斤面包。”
灵小鱼点点头，将沈明拿给她的钱仔细保管好。
她看着碗里的两块腊肉，夹出一块放在沈明的碗里。
“哥，你也吃一块。”
沈明摇摇头。
“不用，我喝点汤就行，你现在长身体。”
他把那块腊肉重新放回灵小鱼的碗里。
见灵小鱼还是不动筷子，沈明皱眉道；
“吃了！不吃我请你吃板栗！”
灵小鱼只能将两块腊肉吃进肚子。
沈明喝了两大碗肉汤，又吃了几块黑面包。
经过这个办法软化的面包，口感确实不错。
“哥，我....我不想读书。”
灵小鱼说道。
没等沈明说话，她又说：
“这次就算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去。”
沈明安静了一会儿。
“就因为李小虎今天的话？”
灵小鱼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沈明不解。
灵小鱼嘟嘟囔囔道：
“学费太贵了，而且你不是在梦里读了很多书吗？你教我不就行了？”
沈明沉默片刻。
“我读的那些书，跟入城考试的内容不一样，你好好读书，今年通过入城考试，到时候就可以去城里生活。”
入城考试，是城外的人进入城内的唯一机会。
每年都会放出一两个名额，面对的都是十五岁的少年少女。
沈明已经超过了入城考试的年龄。
但灵小鱼今年十五，而且成绩一直都是班级第一，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入城。
灵小鱼闻言，神色委屈，眼里有泪水打转，她倔强道：
“我不！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想去内城，内城有什么好的！我要跟你生活在一起。”
沈明眉头一皱，铁青着脸。
“跟着我吃苦吗？你去了内城，最起码比外城安全，而且肯定不用每天跟着我啃面包，听话。”
“你怎么知道内城就安全的，我待在你身边，一样很安全啊！我不去！”
沈明脸色黝黑，瞪了一眼灵小鱼。
“我说内城安全就是安全！”
灵小鱼瞪了回去，发现瞪眼瞪不过沈明。
便将脑袋别过去，倔强着不说话。
看到她这样，沈明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这种事情灵小鱼不愿意，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考试的人是灵小鱼。
两人不知道为这件事吵了多少次。
可是他也知道，灵小鱼跟在他身边，只有受苦。
沈明将碗里剩下的半碗肉汤喝下去。
“还有半年时间，你好好复习，当然你要是发挥失常了，我也不会怪你。”
沈明说道。
听到沈明的话，灵小鱼抬手抹了抹眼睛，情绪也不再低落。
少女转念一想，也对，考试的人是我，到时候我随便写不就行了吗？
反正沈明去哪，她就去哪。
哪里有沈明，哪里才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