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地下室,一股刺鼻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白疏言自然而然地吸了吸鼻子,继而昂首阔步地朝自己的“狗窝”走去,身后的苏泽面部表情极为狰狞,捏着鼻子艰难地向前挪动着。
“像你们这种高端职业,不去上班真的好么?”白疏言双手插兜,用脚踹开了门。
“我这周的工作主要就是调查民生,你刚好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苏泽解释道。
白疏言重重地坐在那一堆破棉絮上,双腿盘在一起,像个被俘获的汉奸任由苏泽东看看西看看,她的目光随着苏泽的移动而移动,脸上的颓废就像生长了千年的老藤,但比起颓废,是她此刻自尊遭到践踏的屈辱和无奈。
苏泽站在原地左顾右盼,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来到这么潮湿又阴暗狭小的地方,他不敢想象,曾经比谁都过得幸福踏实的白疏言会沦落到住地下室这么惨淡的地步,他观察了好久,终于敢开口问一句:“你的相机呢?三脚架呢?电脑呢?”
白疏言眼皮低垂,不屑地说:“卖了。”
苏泽想一下子重重地坐在棉絮上,就在屁股要落地的那一刹那,白疏言把棉絮都裹到自己怀里,无奈苏泽只好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地下室,刺耳到一砖一瓦都快要崩落,但白疏言只是微微皱一皱眉头,她无力说话,也不想说话,本来快要结束的人生,就因为此刻的屈辱而又变得煎熬且漫长,那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情绪,那种情绪,就连白疏言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儿还是太脏了,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白胖,你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
苏泽坐在地上,抬头看看这室内的每个角落,心里溢满了心疼。很多时候他都想不明白,每一个为了生活而不顾一切的人究竟还要付出多少才能配得上这城市的浮华与虚伪,每一个奋斗在路上的年轻人究竟还要再接受多少风吹雨打才能彻底成为长辈们口中的那种人?白疏言,曾经那么喜欢摄影,那么热爱自己的专业,如今却因为生活而不得不放弃梦想、放弃未来,可她放弃了那么多,生活却什么都没赠予过她,哪怕是一句安慰或一句鼓励。
“你这样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饿死。”
“我好想去见我爸妈。”
“想见就见啊,告诉他们你过得不好,家是避风港,有困难就回去躲躲,自尊心太强最终会把自己害惨的!”
白疏言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子,岁月改变了他的声音、他的心志,下巴上若隐若现的胡茬儿给他的成熟增色了不少,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帅,帅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像蜜一样滋润女孩儿的心。但白疏言可绝对不是单纯这么想的。
“不如我们同居吧!”白疏言双手抓紧苏泽的胳膊,双眼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