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村子口望去,一片火光。
走着,我摔了一跤,都是昨天泥巴……
爬起来后。
哭泣声,哀嚎声。
声从遍野。
我脚步越来越快,离他们越来越近,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我以前在书中看了许多故事,那些故事,却从未觉得像现在这般酸涩。
我上去慰问,也想多了解一下,他们装作没看到我,就搁那半捂着脸哭,有的就转身进屋。
我抿紧了唇。
一个路上的汉子,看到我,我赶紧上前抓住他问,结果他用力把我推开了。
“有本事你就再也别回来,还回来干什么!继续逞英雄害我们吗?!”
“……”
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气呼呼走了。
我走到最边上那块台阶路,那里盛开着漂亮的鲜花,门前还有一棵桑葚树,那里住着小拴子一家。
小栓子他娘也在哭。
小栓子他爹在树下石桌那拿着酒葫芦,不停往嘴里灌。
小栓子被抓走了。
我知道,村子里就数他最机灵,最会说话,但是也最冲。有什么话,是一定要说的。
就跟当初的我一样。
这种性格大抵是一定要吃亏的……
他们逼他说出我的下落,他们几个家伙要报仇。
然后他就被带走了。
小黑子爷爷在那,我要去问的时候拉过我,跟我解释一番。
最后,他又叮嘱让我不要去打扰小栓子一家,说他们失去小栓子,已经很不好了。
“为什么,不告官?”
我虽少在人间接触,不怎么了解县衙,但记得书里说过,那是会帮黎民百姓讨公道的。
“告官?”小黑子爷爷苦叹一声,笑了。
“他们也是那个样子——说什么,况且这也不归他们管,我们有怨有事有本事就去告官。告官……”小黑子爷爷叹气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了。
他蹒跚着走了。
“小黑子,回家……”
小黑子他一个人坐在石阶角落,在那发呆看着手中那鲜红漂亮的花朵——花边已经被他盘得有些发黑。
他听见这话才抬头,幽幽看了我一眼,又去扶他爷爷。
“来了。”
他们还有人在屋子里面说。
“错都在那个尚离,要不是那个姑娘非要逞什么大义,惹怒了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他们就不会被抓!”
他们那样说,可我始终觉得,我做的没错。
我举手发誓,“我保证,我会把人带回来的。”
可他们还是不信我。
“你以为你是谁,什么说成就成?!……滚吧滚吧。”
我走了。
不过不是被他们骂走的。
是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现在要的是人。
我要找他们讨公道。
我要玄门的弟子,在那,好好给我辩证一下公道。
我要说,顾家,乡绅地主,强收豪税,手下趾高气扬,横行霸道,还乱抓无辜村民要挟要人。
我到顾家,破开门,一脚把出来看情况的顾喜踹了三尺远。
他肉厚,摔了那样还能那么快爬起来,眼看我拔出匕首,才明白了情况,大喊着“救命,刺客!是刺客!快抓刺客!”就跑走了。
这么顺利,有一点,我察觉到那个守卫明明就在大门后面。他看见了,就是没有管我。
几个普通家仆根本阻止不了我,我绕了他们几下,他们就眼花缭乱。
我直奔大堂。
推开门,迎接我的是咫尺处的芒光。
一白衣弟子横着寒色剑鞘挡住我,“你是谁,胆敢擅闯进来,不知道这里正在捉怨鬼吗?!”
他突来的斥责,说得好像有什么,非是我脱不开干系,即使我什么也没干。
说实话,看见他们这副突然指责的嘴脸,我就想打回去。
反正现在再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了。
很可惜,现在我没空。
“怨鬼与我无关。”
我绕开他的剑鞘,继续看着那躲在白衣弟子身后、那和顾喜一样的小眼睛,正怨恨看着我的顾地主。
“把小栓子交出来。”
剑鞘又拦住了我。
“现在很危险,私事待会商议,请先离开。”
“有多危险,我需要你管我危险了。”我不耐烦看向他,“如果你不想再多一个危险,就离我远点。”
刚刚拦我那位是法阵的布施人,带头的,是玄门东岭的中阶弟子——都穿白衣,就他身上带着“东”字玉佩。
带头脸色有些不好了,其他弟子手上施法布阵的动作也停滞了些,也怨怨看着我。
甚至要拔剑。
可他们不在带头人命令下是不会行事的。
“姑娘你什么意思。”
只会说。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不耐烦了,想省事。”
他们几个未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我直掐住了顾地主脖子。
“!!!”
我逼问道:“说,在哪。”
顾地主一下愣神,看着我的小豆子眼睛,一下畏惧起来。
果然,距离产生恐惧,我现在才是直接要他命的。
他话变得哆哆嗦嗦,“不知道啊……婊,呸姑娘……好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你的手下,拿着你所谓的令牌,对我们村子干了什么龌龊事,还抓了小栓子,威胁我出现!
你居然还有脸还说他们要是有怨尽管告你。
我呸——他们根本不敢告你!
你以前用着交税抵扣的说法,把我们村子里姑娘给你儿子玩,玩腻了卖给青楼。
他们几个大娘心疼自己亲闺女,告了,结果你私通县衙,把她们几个抓起来,活活折腾死!
现在你还有脸说你不知道?”
“仙君……冤枉啊……咳咳……我不知道……”
畜牲就是喜欢跟同样的畜牲求饶。
刀剑穿过我头发,冰冷横过我的脖子。
我也掐紧,把他头掰得咔嚓一声响,“说,还是不说。”
顾地主疼吓得鼻涕眼泪都蹦出来,带着血色浮肿的眼睛,有些怪异丑陋的样子求饶着,咳嗽着。
“放下。”
“龚邃师兄……”
带头那位叫龚邃,说完他师弟,又赶紧过来劝说我:“姑娘,你冷静点,肯定是误会了。顾地主不是这样的人!”
顾地主涕泪交加:“是啊……咳咳……你问问邻居街坊,我是什么人,他们都知道,不能随便冤枉……咳咳……”
寒刀逼紧。
“你们眼瞎,我不瞎。”
“你!……”
那位师弟剑刚收,又忍不住拔出来,被龚邃压住。
“我也没有差到人人都可以管我的地步。”
我原先,虽然被关在屋里修炼得断断续续,虽然内力减少了五成。
但他们屎。
我转看向顾地主,他脖子那的青筋泛起青紫,我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我听见自己陌生的颤抖笑声,慢慢地,顾地主脸色红色冒紫,吓得、窒息得灰溜溜的眼睛有些翻白了。
我松了手。
又捏紧了拳。
说起来,有些没用。
我,一个被冤枉杀人无数的命煞孤星,还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
顾地主掉在地上咳嗽。
“真是嘴硬……”
我刚刚想明白了。
顾地主是一个要面子的,而且还妄想攀上仙家,弄出这种龌龊事,还当着玄山弟子,现在根本不会说。
或者,他把握我可能不会真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他,又或者,他觉得那些又眼瞎又屎一样的家伙能救下他。
我决定要换一种方式。
我回头走,周围人剑都指我。
额呵。
“除怨鬼的。看清楚,我还是活的,有怨但不是鬼。”
“姑娘,你身上有疑。”龚邃一说。
他们一个两个都开始指着说我。
“你嘴巴还真是不客气!”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不懂一点尊重规矩!”
我没当面叫他们眼瞎屎货,已经很客气了,况且,我也没必要尊重一些要害我的人。
“劝你们放我走。待会还有抓怨鬼,别到时候连看怨鬼的法力都使不出来了。我现在要赶着去抓人。忙。”
瞧瞧,我说明白了吧,够客气了吧。
他们不依不饶,非得试一下,一人一个抓住我胳膊。
我瞪看他们那个带头的。
擒贼先擒王。
“姑娘,你……”
我感受到不妙。
带头最高的那位掐住我下巴,眯着眼看我——
虽然说我平时在那个家伙屋子里。但真正被刺的时候是当着玄门的面,四处都有人看,那些中阶弟子都能凑热闹过来看。
我不怕他们,但我怕他们感觉不对,慌着摇仙铃铛招人。
他们几个就是能够上中阶,我还能对付,但要是招人,招来的可就不止是中阶了。
我还有事,我要抓那个顾喜来同样威胁他们交出小栓子。
现在还不能完全暴露惹麻烦。
想想,我之前脸上泥巴没洗,怕被玄门看出,还涂抹了炭黑,脸上还有些疤……
老天爷,保佑我一次。
“轰——”
咋呼一声,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