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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相逢却是旧时人(1 / 1)

正在此时,巫军突袭营地,流苏原先住的那一片帐篷都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不到半天,小默就收到了消息并告诉了流苏。

原来的帐篷里还住着裴行水安排的伪装成流苏和小默的人,因为巫军突袭又烧毁了帐篷,目前已经不知所踪。

小森有穆江枫保护,暂时无恙。

小默告诉流苏,裴行水他们在前线大败巫军主力,不曾想巫军不知道从哪收到消息说裴行水的家眷还在军营中,便派了一小队人突袭防守空虚只剩老弱病残的苍军军营,还专门挑着流苏她们住的帐篷那个方向了放火作恶。

幸亏是留守营地的穆江枫发现了异动,早早地就带着留守的小队兵士分别把伤兵和粮草都提前挪走了,否则肯定损失惨重。

小默的意思是既然这样,不如趁机在雁回城多留几天再熟悉一下阿镜的情况,多练习几日,这样真的对上陆枭时,便多几分胜算哄骗住他。

流苏自然不敢懈怠,她这几天没日没夜地按小默说的方法假扮阿镜,甚至还学会了阿镜说话的声音和神态。明镜山庄本来就有专人教流苏易容术,这易容术用来应付金明灭这种顶级的杀手组织不太管用,但用来哄骗陆枭还是完全够用的。

大约三天以后,小默拉着易了容的流苏去雁回城四处闲逛,一边闲逛,一边继续给流苏灌输阿镜在不同场景下的反应:

比如路过一个肉饼摊子时,小默停下来给自己买了一块肉饼,顺手还买多了一块递给流苏,然后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此时此刻我递了块肉饼给你,若你是阿镜姐姐,你当如何?”

流苏想了想说道:“我会收下然后吃了它?”

小默盯着她看了一瞬,说道:“你饿了?”

流苏道:“没有,吃下自己信任的人递过来的肉饼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么?”

小默拿走了流苏手里的肉饼,和自己手里那张叠在一起一口咬下,边嚼着肉饼嘴巴鼓鼓囊囊地说道:“如果是阿镜姐姐,她此时已经掏出匕首抵住了我的腰子,问我是什么人,是不是冒充的了。”刚说完这句,她一脸满足地咽下一大口肉饼,把流苏递给她的水壶拿过来闷了口水,拉着流苏走到街边的一处阶梯旁坐下,接着说道:“因为她从不吃肉饼。”

流苏不解。

小默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便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小时候背叛阿镜姐姐的那位姐妹家中还有个小妹,也同样进了金明灭,那个小妹却是通过了所有的核验顺利地成为了金明灭的杀手。可那位小妹后来却背叛了金明灭,因为她憎恨金明灭害死了她姐姐,也憎恨阿镜姐姐反杀了她的姐姐。首领派阿镜姐姐去杀那位小妹,那位小妹却出言蛊惑阿镜姐姐让她放过自己。后来……”

小默顿了顿,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肉饼也吃完了,说道:“后来因为阿镜姐姐擅自放走叛徒,首领便派人把叛徒抓了回来,当着阿镜姐姐的面把叛徒给剐了,还命人把她的肉剁成肉蓉做成了肉饼罚阿镜姐姐当着他的面把肉饼全都吃下去一块都不许吐出来。自那以后,阿镜姐姐便再也不爱吃肉饼了。嗝~”

流苏闻言,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了会小默问道:“其实饿了的是你吧?”

小默梗了下脖子,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饿,只是……只是我本身就比一般的小姑娘饭量大,院子里帮忙做饭的大娘以为我的饭量同一般小姑娘一样,所以便……便……确实是有点饿了。”

流苏从怀里掏出了个帕子,给小默擦了擦嘴角的油,轻声说道:“其实你不用吃得这样急的,慢点吃别噎着了,一会回去以后我跟厨房里的大娘说一声,中午给你加餐。”

小默小声嘀咕着:“她怎么跟阿镜姐姐一样,不会笑话我饭量大……”

几天过后,小默觉着流苏已经对阿镜的生活起居和基本的情况有了充分的了解,应当可以暂时蒙骗过陆枭了。便带着流苏,又易容了一番,在雁回城外的一座荒山里恰好遇到了裴行水派出去侦查军情的一队斥候。

于是她们又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身狼狈地跟着那队斥候回到了换了个地方重新休整好的军营中。

之前的军营驻扎在一处从雪峰山前往雁回城的必经之路上,视野良好,所有从大巫国前往雁回城的大路人马都逃不过军队的耳目。同样地,明晃晃的军营也会被所有路过这里的人看到。这种驻扎地点,用来吓退那些弱小的兵匪确实好用,可对于有备而来的巫军而言,却成了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且军营放在那个地方,陆枭治下又算不上十分严谨,总有个把军队里的兵痞子会在轮休的时候偷偷溜去雁回城滋扰民女,虽然犯事的人每次都会被陆枭派去的亲兵拉去广场抽上十鞭以示惩罚,但因为军中生活苦闷,行刑的人又总是放水,这放了水的十鞭子对于这些在战场上刀枪血雨挨过来的兵痞子而言又算不得什么,类似的行为屡禁不止,雁回城的百姓颇有微词。

军营被烧后,裴行水便建议把军营重新换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坡平台上,因为从那个地方去雁回城路途更为遥远些,且战事胶着,即便是轮休的士兵也必须留在军营附近原地调整,无令不得外出,所以流苏她们在雁回城里晃了好几天都没遇到往日里不时就能看到的军队士兵。

只雁回城城主府的府兵在例行巡逻。

待到小默收到新的消息后,方才带着易容了一番的流苏赶了一天的路一头扎进了荒山里,又在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不小心滚落了山坡,“恰巧”被裴行水派出的斥候救了回去。

刚回到军营,陆枭便亲自来到了安置流苏的军帐门口要求探视裴将军的家眷。

还没等里面的人应什么,他便带人强行闯了进来。

闯进来以后,陆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正坐在桌边的流苏和裴行水旁边,朝着裴行水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冒犯了,听闻裴将军的家眷找回来了,某特来拜会。”

说罢,又扭头用那双阴鸷的眸子盯着流苏看了一会,流苏忍住了想要像平常一样把这种不礼貌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压回去的习惯,一只手倒了杯茶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抿了口。随后又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陆枭,复又拿起桌上茶盘里倒扣着的一只杯子,倒了杯茶,往陆枭面前一推,嘴角微不可察地扯起了一个冷笑的弧度,压着嗓子用冷冷的声线盯着陆枭说道:“陆大统领,喝茶。”

陆枭怔了怔,突然绷直了身子,示意他的手下给他置了张带靠背的椅子在桌旁,装模作样地端坐了起来:“某与阿镜姑娘乃是旧识,如今有要事相商,因涉及某的家事,不知裴将军可否让尊夫人与某单独商议一二。”

裴行水却是笑着伸手握住了流苏的手,笑着答道:“在下与夫人两心相许不分你我,陆统领有话直说,阿镜不会在意的。”

流苏看了看陆枭,在她几乎就要附和的时候,却在陆枭搬进来的椅子的把手上看到了一个眼熟的标记,此刻陆枭正用一只手轻轻地扣着那个标记,似是在焦急等待着流苏的回话。

陆枭闻言,还没等流苏出声,他便说道:“噢?本帅有重要军务需和裴夫人单独商议,现下令少将军裴行水前往雪峰山刺探军情,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裴行水闻言,青筋跳了一下,扭头和流苏交换了一下眼神,流苏示意他照办即可,无需担忧,无奈站起身行了个军礼,答道:“卑职遵令。”便起身走出了帐篷。

裴行水刚走没多久,陆枭便着人清理了整个营帐和营帐周围的其他人,命自己的亲兵在距离营帐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围成了一圈,严禁任何人靠近。

待到营帐里只剩下陆枭和流苏两个人的时候,流苏依旧用阿镜独有的眼神冷冷地盯着陆枭。

陆枭站起身在四周确认了一番后,扭头走向流苏,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往流苏跟前的地上一插,整个人干净利落地除掉了身上的盔甲,往地上一跪,头嗑得咚咚响,用另外一种与先前浑然不同的更为憨厚老实的声线说道:“大小姐,属下荆芥,乃明镜山庄暗部弟子。奉少主之命在西北搜救大小姐,荆芥未能妥善照看好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

流苏愣了一下,哎,他真是……他竟然真的是……

刻在椅子把手上的那几道浅浅的印记,正是明镜山庄暗部独有的一百零八个徽记的其中一个的小半片。

因为只有小半片,流苏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前面有人刻上去了又不小心没擦干净所致。于是她只能一直端着,不敢轻举妄动。

可陆枭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太过于一气呵成了。

甚至连声线都变了,她不由地心神震动了一下。

但流苏毕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尔虞我诈不下数百次逃命生涯的人,又怎会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一个原本就属于敌对势力的人?

她盯着把头嗑在地上半天不敢抬起来的陆枭,冷笑着说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陆枭陆统领竟是明镜山庄的人,交出明镜山庄暗部在西北的暗桩名单,我便留你个全尸。”

说罢还闪身几步到陆枭跟前从腰间抽了条鞭子出来,灵活地甩到陆枭脖子上绕了一圈将将好绷直,仿若她稍一用力,陆枭便会人头落地。

陆枭用手扶着鞭子,叹着气抬起头道:“小酥饼,我是阿四哥哥。穆伯失踪的大徒弟阿四。小时候为了给你摘草药掉进了浊浪江那个阿四。我右臂上还有个小时候逃荒的时候被野狗咬的牙印,是你和穆伯把我救了回去的,你要不要看看。”

说罢还自己松了绑袖子的带子,把袖口往上一撩,露出了藏在衣服下面的几道被动物撕咬后留下的伤疤。

流苏盯着那几道疤十分认真地端详了一会,故作镇定地收回了鞭子,说道:“我怎么能相信你就是阿四哥哥,毕竟这牙印也是能伪造的……”

陆枭却是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小酥饼,你这戒备心还是很好的,出门在外还是得好好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信他人。你要是不信,不若去问问江枫少主,他自会跟你解释清楚。我这脸上的易容术价值千金且不太好弄下来,还是改天等任务完成了再把妆卸了跟你叙旧罢。”

流苏讶然,陆枭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穿着陆枭亲兵服饰的人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走近一看,正是穆江枫。

刚站起来没多久的陆枭,扭头看见了穆江枫,连忙又朝着穆江枫的方向跪了下去,咚咚咚地又磕了好几个响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属下荆芥拜见少主,幸不辱命,属下终于找着了大小姐。”

穆江枫跟他说了声起来,便绕开他走到流苏身旁,焦急地问流苏:“苏苏姐,你没事吧?裴行水竟然瞒着我们把你偷偷带出了军营,可把我给急死了。”

流苏盯着穆江枫看了一眼,又扭头看了几下跟刚进帐篷的时候判若两人的老实巴交地低头站在旁边的陆枭,哦不,阿四,抬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人说道:“他……他他他……他真是……阿四?”

穆江枫拉着流苏坐下,让陆枭也过来坐下,笑着对流苏说道:“这……确实是我爹的徒弟阿四哥,他进了暗部之后就改名叫荆芥了。你们小时候也认识的,九岁那年他为了给你去浊浪江的峭壁上摘夜幽昙炼制安神丹时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暗部的渡江秘道里,事关重大,我爹跟庄主合计了一下,对他进行了一番考察之后决定直接将他秘密收入暗部,以便于继续保守渡江暗道的秘密和这小子的小命。”

流苏闻言,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杵在旁边老老实实地盯着地面头都不敢多抬一下的“陆枭”看了一眼,问道:“就这?就这位……竟然是当年虎头虎脑带着我满山溜达上树掏鸟蛋下河捞乌鱼做了把弹弓悄摸把山阴城里看不顺眼的浪荡子的脑门都崩遍了的混不吝的……阿四哥哥?还有他叫你什么来着……少主?”

旁边杵着的“陆枭”闻言,抬起头似是有什么想要解释,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穆江枫,复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重新艰难地低下了头。

穆江枫则是打着哈哈说道:“啊……呵呵……这……阿四变化大不过是因为山庄暗部的规矩多,他自小加入暗部,人又聪慧,规矩学得比较到位罢了。至于少主这个……这个主要是因为明镜山庄德高望重的人折了相当一部分在那场大祸里,我不过是……捡漏当了个少主罢了。我其实只是暂时担着少主的虚名,随时等着迎你回去主持大局来着。”

流苏闻言,皱了下眉头:“主持什么大局?我大仇未报,妹妹也还没有找着,大局什么的,我觉得你主持得挺好的,便继续主持着来。”

穆江枫却是皱着眉头久久不言低头思索,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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