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平是被季晨拽出来的,她想问季晨的来历,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两人现在在一家看起来有点普通的饭店门口,饭店没开门,转租几个大字应该挂了很久,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
“这是哪里?你带我来做什么?”
李可平很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她的手被季晨紧紧抓住,季晨的中指在她中指上敲了敲。
这动作,李可平觉得很熟悉,但具体是怎么个熟悉,她又记不起来。
一片白光中,好像有个少女在奔跑。
“胡安然,工作时间你把我们叫出来干嘛,知不知道请假很麻烦?”
苏素不满地瞪了胡安然一眼,她们躲在饭店里,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树上的两个人。
“张总在查张桂花的事。”
胡安然看起来很不安,双手搓肩,脚不停抖动,泛白的嘴唇紧紧抿住。
霍微嗤笑一声,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样子,“查就查,她自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儿,除了胡安然,在场的其他人都笑出了声。
一个刀疤男,个子很高,浑身腱子肉,那是霍微的男朋友,叫王涛军,家里有些势力。
旁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叫沈明,沈家公子哥。
听了季晨的介绍,李可平有些惊讶,录像的手却很稳,声音有点小,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清。
“可是你们骂过她,冷暴力她,还经常带头搞一些手段为难她,很长时间,有些同事想帮她,都被你们拦下了,这算职场霸凌!”
“还有,王哥和沈哥还拍了她的……”
“那又怎样,她是自作自受。”
李可平很想问季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也想问问饭店里的五个人良心会不会疼,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张桂花的事和这几个人脱不了关系。
饭店里的事还在进行,胡安然有些崩溃,厉声质问:“我呢?被查出来我怎么办?公司会开除我的。”
她指着自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越说越激动,最后激动地吼出声,坐在地上大哭。
霍微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暗道她的没出息,表面上还是笑得和气,“好了,我们也没说不管你,只要你学会闭嘴,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胡安然在霍微的安抚下渐渐冷静,拭去眼泪,带着讨好的笑,“您说的对,我太激动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这几人竟然变得相亲相爱,这幅虚伪的做派,令躲在暗处的两人恶心想吐。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待那五人离开,李可平拉着季晨,眼神坚定,誓要问个清楚。
从季晨拉着她从四楼跳下去,她整个人就凌乱了,她不记得自己写的是玄幻文。
面对李可平,季晨只是笑了笑。
“我啊,不死不灭,什么都知道。”
说完,他就像一缕轻烟,身体慢慢化为颗粒,随着风的方向消失不见。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周围路过的人都低着脑袋,好像并没有看见。
季晨来的突然,又突然接近李可平,现在又随风离开,没留下一点痕迹。
李可平低头,手掌还有季晨的温热,但那人确确实实消失了。
“这太玄幻了。”
“李可平!”
背后,熟悉的声音钻进李可平耳中,她扭过头,望见的是成序员涨红的脸。
“坏女人,你又不带手表,知不知道我听说你离开公司不知道去哪里有多着急。”
成序员抱着李可平的腿,怎么都不肯撒开。
欧阳全安和林月朗是后面才赶来的。
两个成年人没跑过成序员鼻嘎大的小孩。
“他太厉害了,这天赋,不做运动员可惜了,比兔子还跑得快。”
林月朗还好,欧阳全安因为身体不好,平时又疏于锻炼,看起来快晕了。
“你还好吧?”
李可平扶着欧阳全安,几人找了家奶茶店暂做休息。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小孩一听说你不见了,就疯跑来找你。”
林月朗有些不满,她和欧阳全安去到李可平家,成序员安稳在家看电视,哪有生病的样子,反而是李可平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把她们吓坏了。
李可平今早迷迷糊糊,忘了带手表,按理说成序员不知道她的位置。
她挪过眼,看成序员大口大口吃着奶昔,一副懵懂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们可是在这个世界共同作战的战友。
李可平摸着成序员的脑袋,她是怎么找到饭店的来着?好像有个人带她去的,那人是谁?
她记得自己忘了一个人,却不记得自己忘了谁。
手机里,只有她的呼吸和偷拍的五人的声音。
奇怪的是,原本浑噩的屏障突然消失,她原本的自责与愧疚化为动力,要让恶人有恶报。
看完这个视频还有李可平在厕所偷录的录音,林月朗和欧阳全安皆僵在原地,直到眼泪砸在手上,才回过神。
“报警,报警!”
林月朗说着就要起来,双眼通红。
欧阳全安拉住她,证据这么少,况且他们对张桂花做了什么尚不得知,报警也不一定能让他们被绳之以法,反倒会打草惊蛇,给他们销毁线索提醒。
听了欧阳全安的话,林月朗冷静下来,四人小声说着什么。
太阳渐渐落下,青岩墓园马上要关门了。
苏素和霍微驾车,赶在青岩墓园关门前来到一个女人的墓碑前。
那女人看起来上了些年纪,五六十岁,不多的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眉目舒展,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恬静与岁月积累的温柔。
“杨阿姨,我们来看你了,现在你应该已经十岁了吧。”
苏素把花放在墓碑前,说这话时眼里已经有泪花。
霍微没了以往的张扬跋扈,看着杨可青的墓露出迷茫的神色,“阿姨,我们好像做了件错事,现在没法挽留了,等我们把该做的做完,就下来陪你。”
苏素手一顿,看着霍微的眼睛,也跟着附和,“对,阿姨,我们很快就要下来陪你了。”
两人在杨可青墓前待了很久,头靠着头并排坐,嘴里哼唱着杨可青常常唱给她们听的歌。
“外出飘荡的孩子,你是否会望着月亮落泪,盼望回家的日子,请别哭泣,妈妈在家等你。”
“独自在家的母亲,你是否会孤单数着星星,盼望游子的归来,请别担心,我们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