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寒并未走远,他来到了城堡真正的最高处,这里没有路,所以4阶以下的人是根本上不来的。
唐寒在这里轻拂着一块石壁,他非常的抗拒打开这块石壁,仿佛这样他就能不承认他的孤独。
现在的他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几人之一,可永远的扭曲这个世界的规则,可他终究抗衡不了时间。
他的手缓缓的伸向石壁,坚硬的石壁像水一般在他分开。
唐寒从中取出了一大坛酒,另一只手微微一抬,一把沉重的戟相应他的召唤而来。
他身形一晃,落到了城堡外的陆地上,他不想飞了,他觉得飞起来太累了。
他将戟扛在了肩上,一手盘着戟,一手提着酒,踏着初雪,戴着残月,走向了木制要塞。
冰冷的空气直通他的心脏,其实他已经16年没和余彩见过面了,他的记忆中的余彩已经有点模糊了。
他记得余彩是他们4个人从废墟里捡回来的,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此跟在他们后面了,他们把她当妹妹一样。
她是一个非常非常文静的人,不爱说话,性格沉稳,总是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关心其他4个人。
是不是……和唐恒看见的不太一样?
余彩走的那天,他就开了手里的这坛酒,他在那,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余彩捧着酒杯给他说,说他们两个都太冷了,不适合带孩子,而唐恒,需要一个母亲,需要一个温暖的环境。
他没说话,只是倒酒的频率更高了。
他不想余彩那么做,可他也不想违背余彩自己的意愿,他只是默默的封上酒坛,走了。
然后,余彩就真的像她名字一样,活成了余彩,世界上余下的彩云。
从此他再也没有和余彩见过。
本来说,过了今天,她就不用那么累了,结果……
唐寒张开盘着戟的手心,里面是属于他的水晶球,这是他们开完门后,灵魂崩落的碎片制成的。
当时墨珠说不想浪费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给他们每人做了一个,水晶球的效果很简单,持有者死了,对应的色彩就会消失。
16年前的今天,5彩的水晶球失去3种色彩,两天前,在千里之外的他,绝望的发现,里面只剩下蓝色了。
事实上,在少主手下做事的人都对少主心悦诚服,严格遵照着少主的指令。
在那一天,有两个6阶突袭了路上的余彩,他们出手间留有余力,甚至故意承受余彩一击来确定余彩的实力,以方便他们活捉余彩,他们对余彩一点杀意都没有。
余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有人盯上了起点城,唐恒有危险,而她一个5阶绝对处理不了这件事。
所以……她死了。
她选择,用最快,最激烈的方式,通知了唐寒回来。
唐寒到了森林边缘,“这里,应该够远了,”戟落地,锋利的戟刺进了地面。
他看着手中的酒坛,痛苦的笑出声来,这酒是上好的酒,本来说等着那一天他们5个人能再聚首时喝,现在只有余彩浅浅的喝了一杯,剩下的全是他一人喝的。
唐寒启开了泥封,一股腐败的气息从酒坛中飘散出来。
“上次喝完,没封好,酒,坏了。”他想到。
他不在意抓这酒坛口,举起酒坛,将其中的液体灌入口中。
苦是他唯一的感觉。
“好酒,”沉默寡言的他不禁赞美出声来。
他一步跨进了森林,他缠在掌心的水晶球碎开,里面蓝色的色彩融回他的灵魂,他刻意保持分裂的灵魂完整了。
自此,唐寒踏上了这个世界的顶点,压制许久的恐怖威压展开,世界的规则开始主动退避。
这个世界给予唐寒应有的尊重,这片天地,将按他的意志运转。
唐寒拖着插在地上的戟继续向前,戟在地上割开一道深深的沟壑,将他本就不快的速度拖的再慢一点。
他的速度很快,非常的快,在7阶之中少无人能匹敌,在世界上所有7阶混战中能抢下比神明的双眼还漂亮的宝石。
可他还是不够快,他快不过时间,他一生中只慢了三次,他没能赶上给墨珠,邵峰,他没能赶上彩云,最后,他没能,赶上余彩。
他一肩持酒在前,一肩拖戟在后,侧身前行,酒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昏黄的液体像是他身上斑斑锈迹。
此时的他就像一艘老旧的船,在执行他最后一场任务,可老旧的船不想过快的完成他最后谢幕,只能抛下它斑驳的锚拖在海底,将这一刻拉的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木制要塞中,少主麾下全部人马都回来了,瞭望塔上站满了人,3层紫色的屏障包裹住了装个要塞,全副武装的要塞带给身在其中的人足够的安全感。
在一个房间中,肌肉男对年轻的匪徒发问了:“你确定少主不见前,没有给任何吩咐。”
年轻的匪徒在6阶肌肉男的面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回答道:“我确定,少主收到了一个盒子后就突然消失不见,没有任何吩咐。”
年轻的匪徒又狠下心来,抬起头直视肌肉男,补充道:“硬要说的话,少主最后给我说的事,是以后小队除战斗外的事,由我来决断。”
肌肉男面色不善的看着年轻的匪徒,见他目光中的坚定之色不减,便知道大概率是真的,嘴上还是不服软的说道:“谅你也不敢撒谎,”
此时,另几个6阶也走了进来,为首一人披白色兜风说道:“你也走不出去?”
肌肉男回道:“对,我也走不出去。”
兜风男看见屋中还有一人,也不多说,用眼神示意肌肉男。
“少主说,我们以后听他的,”肌肉男也不墨迹,说明了情况。
年轻的匪徒也听出他们不顾少主的命令带人回来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主动问道:“出了什么事。”
“下雪了,”肌肉男回答道。
“啊?是下雪了啊。”年轻的匪徒不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
“要塞远一点的雪不正常,太冷了,三阶以下的都快被冻死了,钻到火堆里都缓和不了寒冷。”兜风男接着说道,
“后面那雪更离谱了,飘在人身上,能直接划破6阶以下的肉体,我们这才能、护手下的人回来。”
兜风男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最外层被雪花击的泛起波纹的紫色屏障一直闪烁着,但在不少珍贵材料的补充之下依旧明亮,
年轻的匪徒回忆了起来,他是一个很爱看书学习的人,所以他看过一本杂书,书是一个没什么天赋的神术师写的,里面没有什么珍贵的阵法布置的方法,只是记载一些阵法的特点。
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书上看见过,雪葬,准7阶阵法,现在的情况和书上描述的很像,”
他转过头来又问道:“这雪覆盖范围有多大。”
其他人看见他竟然能认出阵法,也开始正视他:“不知道,”
“什么,”本来想借此划定阵法范围,从而反推他们可能面对敌人数量的年轻匪徒呆住了,“怎么会不知道。”
“从第一波雪开始,我就尝试着往外走,但怎么走都只能看见雪,可无论走了多久,往回几步就会回到最开始出发的地方,”兜风男回答道,“只有往要塞走才不会出现那种事。”
“就仿佛,有人在把我们往要塞里赶一样。”肌肉男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的神色,有些毛骨悚然的总结道。
年轻的匪徒皱着眉头开始思考,“不对啊,雪葬没这效果啊,难道又叠加了什么其他的阵法吗,那消耗的资源也太多了吧。”
“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出的去不,”兜风男问道,他们之中最强的只是6阶中阶,而他口中的小子是6阶巅峰,差大陆最顶尖的7阶仅一步之遥。
“我也出不去。”一个脸上藏怒意穿一身白色披风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刚好听见了兜风男的话,回答道。
兜风男立刻嘘声住嘴,年轻人的兄弟几天前刚刚被少主以不听指挥处死了,他这几天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触半点霉头。
最后两个6阶高阶的人走了进来,看到其他人,知道他们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也只是默默的坐下,这下少主手下6阶全齐了。
年轻的匪徒回忆完了整本杂书,也没找出类似的情况,只能抱歉的说道:“这我确实不知道,我没看过类似的情况。”
其他人也没多理会,对于他们来说,找回少主才是眼下最关键的事,只要少主还在,他们就不会慌,比这危险的情况他们也遇见过不少了。
特别是那次监狱,他们直接被堵在教国境内,由7阶带队,无数阵法配合着绞杀他们,还是少主不知道用手段吸引了对方主力的注意力,带领他们逃了出来。
就在他们在屏障的保护下等待着少主回来时,雪越来越急了,夹杂着风,盘旋在外,包裹住了整个要塞。
所有人就像水晶球里的小人一样,隔着脆弱的的屏障,怀中对未知的恐惧,妄图看穿风雪。
不多时,除年轻匪徒外,屋内众人纷纷朝一座瞭望塔望去,耳力极佳的他们听见了瞭望塔上的嘈杂声。
他们立刻冲向了瞭望塔上,走时肌肉男还不忘稍上不知所措的年轻匪徒。
几人几个瞬身,就已经立于塔尖之上,看见令人震惊的一幕,漫天的风雪被一个男人以身划开,他正拖着什么东西朝木制要塞走来。
现在的情况傻子都知道不对劲,看这以一人之力抗衡天地间风雪的架势,来人是位于世界武力之颠的7阶,这种情况让所有人都有些胆寒。
这时,少主手下神术师也爬上了瞭望塔,看见这一幕,他安慰众人说道:“不要慌,少主费心费力安排的这屏障没那么破,7阶来了也能挡一周的时间。”
“这种情况一定要少主回来,”他开始神情严肃的问众人:“少主到底去哪了,最后一个和少主说话的人是谁。”
顺着其他人的目光,他看向了年轻的匪徒。
年轻的匪徒正一脸奇怪的神色,其他人以为他想起了什么,连连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快说。”
年轻的匪徒咽了一口口水,答非所问的说道:“不是,他不是7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