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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解释(1 / 1)

校外附近有个水果摊,林雨荷买了一个大西瓜和一塑料袋葡萄,进门时,甜甜父母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林雨荷默默把这份情记在了心里。饭桌上,张阿姨热情周到地给她夹菜,甜甜爸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你看你张阿姨,既漂亮又勤快,人善良又热心,妻贤夫祸少,我算是捡到宝了。”

女人满脸幸福的微笑着,用眼神轻轻剜了男人一眼,嗔骂道:“去去去,没正形!”林雨荷和甜甜一起乐起来。

“我和你张阿姨是支援边疆建设时认识的,那时的建设兵团条件可真艰苦啊,刚去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别看我和你张阿姨现在住的房子不怎么样,那时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姨夫和阿姨在哪里下的乡?”甜甜爸像父亲一样平易近人,林雨荷感到亲切而不拘束。

“XJWLMQ。”

“这么远啊。”

“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热血青年,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有去黑龙江、吉林支边的,有去云南、内蒙支边的,近的则在周边农村,我和你张阿姨是为数不多报名去XJ的知青。XJ真是个好地方,天高地阔,水草丰美,维吾尔族老乡能歌善舞热情好客,只不过气候昼夜温差大,让人起初不适应,那真是‘早穿袄,午穿纱,晚上围着火炉啃西瓜’。温差大也有温差大的好处,XJ的葡萄、哈密瓜、梨子个个甜。到了收获的季节,那真是瓜果飘香,空气里都是香甜的气味,”甜甜爸爽朗地乐道,“我那时就是用葡萄干联络你张阿姨感情的。”

“你这个人啊,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话。”张阿姨笑骂道,“雨荷啊,别听你姨夫胡咧咧,咱好好吃饭啊。”

“阿姨,我爱听,我爸妈也是老三届的,也给我讲过他们下乡的事。张阿姨,你做的饭怎么这么好吃?”

“这是你姨夫在XJ呆出的毛病,偶然在一个朋友家做客,便记住了咖喱。回BJ这么多年,现在条件好了,没有咖喱便嚷嚷饭不香,不仅饭里放咖喱,做菜也用咖喱,就差喝的水也要放咖喱了。”

“哎——你倒是提醒了我。”

“咖喱爸爸。”甜甜双瞳剪水,狡黠的接话道。

又是一阵欢笑声,林雨荷感到她的心也随同这温暖的笑声一起融化了。家的感觉,真是太温暖,太美好了。

教室顶棚上的日光灯熄着,挂在窗户上的霓虹小彩灯闪着柔柔的光,气氛温馨而浪漫,林雨荷的身影一直未出现,李浩哲急得如同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只简单说了两句开场白,然后征求大家意见,是先放舒缓的舞曲还是放迪斯高。

“慢些的吧。”有人喊。

轻柔的舞曲响起来,没有人上场,都在教室周边三个聚成一团,两个凑作一堆地闲聊着,观望着。

气氛有点冷啊,孙美燕和张惠、杨嘉宜嘻嘻哈哈的斗了一会嘴,见李浩哲只顾在一旁和蔡洋聊着天,也不张罗活跃气氛,沉默了一会的她终于耐不住性子嚷道:“哎,哎,我说你们男生是怎么回事啊?就不能主动热情点儿啊?是不是想让我们女生亲自去请你们才行啊?”

孙美燕推了推附近的陈锋和韩阳,“哎,哎,你俩怎么回事?别干站着,机会难得。”

孙美燕四处连说带劝,连奉承带激将,几个腼腆的男生硬是让孙美燕逼得主动请身边女生跳舞,气氛热闹起来。孙美燕走到李浩哲身边,没等她开口,反被李浩哲抢先问:“其他女生怎么没来?”

孙美燕瞬间拉下笑脸,其他女生怎么没来?没来的女生不就是阚小华和林雨荷么。张惠留级后和新集体的那些人处不来,也来参加老班的中秋节晚会,算起来还多个人呢。李浩哲你几个意思,是嫌弃她这个副班长未尽职尽责吗?阚小华早就跟她打过预防针,说为了顾及李盛霖的感受,中秋节联谊就不参加了。至于林雨荷,她又限制不了人家的腿。

孙美燕没好气地说:“我哪管得了别人?没来的都和男朋友在一起。”转头不开心地对张野说:“站着干嘛,来,我请你跳舞。”

李浩哲又气又恨,这话等于白说。“蔡洋,我过那边问点事情啊。”李浩哲来到刘俊楠身边,问:“阚小华和林雨荷怎么没来啊?”

“阚小华早就说过不参加晚会了。”

“林雨荷呢?”

刘俊楠一脸严肃地回答:“不知道。”

李浩哲动动嘴角,百爪挠心,明明有话想问,却不知从哪里开口。林雨荷啊,林雨荷,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是高乔约了你么?

就在前天傍晚,寝室里当时只有他一人在,有人经过门口时的交谈声传入到他的耳朵里,“化工系有个姓林的女生不错。”“那你去追啊。”李浩哲慌忙出去看是谁,认出左边的人是高乔,另一个人的背影他似乎有点印象,却又一时不认得是谁。

孙美燕眼光一直瞄着李浩哲,李浩哲好像问了刘俊楠什么。刘俊楠摇着头,好像表示不知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孙美燕心里嘟囔着。

李浩哲从刘俊楠那里未得到任何结果,怕冷落了好朋友,转了一圈回到蔡洋身边。

侯玲频频朝李浩哲暗送秋波,却像伽马射线轰击到厚重的铅墙有去无回。李浩哲经过身边时,她不失时机柔声的问道:“班长,你怎么不跳啊?你不是报名也学过跳舞的吗?”

李浩哲那样聪明的人自然懂得话里的意思,轻笑道:“你们先玩,我还有点事。”

蔡洋见状,立即殷勤的邀请侯玲,给足了侯玲面子。

李浩哲推门出了教室,他要看看还有没有人来,是否忘记房间号走错了地方。

“哎,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走了。”孙美燕又在心里嘟囔道。

屋子中心,刘俊楠和邸紫嫣充当男伴,搂着沈玫和张惠在跳舞;赵盈盈和王志刚,佟钰和欧阳宏则跳起了恰恰;蒋鹏和魏崎,陈锋和张野也组起了队;这时黄国政主动邀请徐立岩也跳了起来……

教学楼外望不到林雨荷的身影,李浩哲站了一会只得返身回了屋,赵盈盈脸颊粉红地跑过来邀请他。李浩哲不忍推托,随着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小心翼翼地跳起来。侯玲彻底失望了,她想她应该放弃以前荒唐的想法。赵盈盈一脸的兴奋,侯玲差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礼貌谢过甜甜一家,林雨荷骑车往学校返。

浩瀚的苍穹中莹莹月光潋滟,林雨荷心情大好,时间不到八点钟,校园里看起来还很热闹,按常理联欢会还不能散。

林雨荷刚轻轻推开317教室的门,就见李浩哲立即朝她这边走来,她的脸腾地热起来,暗自庆幸屋子里光线暗淡,否则这小小的一点儿变化,都可能会被眼尖的孙美燕、侯玲等人发现,这要被她们胡乱广播出去可要羞死人啦。

“林雨荷,你怎么才来?”李浩哲表情严肃。

“噢,有点事。”林雨荷歉意的一笑,看到李浩哲仍没有笑模样,她心道声“不好”,有点讨好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刘俊楠扯着嗓子解围似的在一旁高喊:“林雨荷,快点过来玩!”屋子里正放着迪斯高,音乐声大得要震裂天花板,玻璃窗上挂着的彩灯闪烁变换着颜色,忽黄,忽红,忽绿地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所有人都在欢快地摇摆着。

“哎!——”林雨荷高声应了声,幸亏还能抓住晚会的尾巴,否则面对李浩哲不想落下一人的诚挚,她会感到更愧疚。也难怪,她差点拆了李浩哲的台,自知对不住他这个老乡,林雨荷不敢多看一眼,“我过去了。”打声招呼后,走到刘俊楠身边轻轻摇摆了起来。

林雨荷一进来,李浩哲就迫不及待走过去说着什么,蔡洋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跳了有好一阵,乐曲结束后,有人嚷嚷累了,别再放迪斯高,歇一歇,放点旋律慢的曲子吧。于是,会跳舞的几个随着舒缓的音乐慢慢摇曳起来。剩下的或嗑着瓜子小声交谈,或在一旁静观,孙美燕偶尔神经突发错乱,扯着大家早已熟悉和爱受不受的大嗓门,时不时一惊一乍地哈哈大笑一阵。

陈锋的红色裤腰带露出了一截头甚是扎眼,腼腆的刘家宁跳起舞来腰部扭得像条水蛇,人高马大的杨嘉宜疯狂起来也很撩骚……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是孙美燕的笑点。

身材瘦小的黄国政再次礼貌地邀请徐立岩跳舞。赵盈盈在场边溜达观望了一会,跑到李浩哲身边,说跳舞也讲究礼尚往来,要李浩哲还她一个邀请。李浩哲硬着头皮答应了,浑身如爬满蚂蚁般不自在,两条腿僵硬得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他很害怕心中的女孩误解,从本愿讲,除非林雨荷,他不想跟任何人跳。

赵盈盈从小没了父亲,全班唯独她有个不完整的家庭。61班的人在大二下学期才知晓她的遭遇,都很同情她。赵盈盈十分平静地说:“我爸离开我们时,我八岁,我弟弟四岁,不过,我那时已经记事了,那一天,我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这么多年来,我妈妈为了我们姐弟俩一直没有再嫁,我知道……我妈养育我们很不容易……”虽然不幸,赵盈盈从未以此博取同情,她开朗乐观,活泼可爱,心地善良,懂得感恩,这使得她更加惹人怜爱。李浩哲不忍心拒绝赵盈盈,他机械地跳着舞,同时高悬着心,眼睛不时地瞥向林雨荷。

林雨荷心情不大好,这时杨嘉宜走过来拉住她:“愣着干什么?我教你跳华尔兹。”又有人组对跳起来,气氛又一次热闹起来。杨嘉宜再一次当起了舞蹈老师,搂着林雨荷,嘴里喋喋不休的指导着:“……对,对,就这样,身体往后仰些,快回来,快,头往反方向甩,对,下巴抬高些,再高些……头再快点甩回来……”

林雨荷不想,也没工夫没往李浩哲那边瞅上一眼。她头一次知道她这个心大,什么事都不会太在意的人也会吃醋。

醋是酸的,吃醋的滋味果然还是酸的。

林雨荷十分清醒地意识到,原来在意一个人才会吃醋,越是在意醋意越浓。就这么大的房间,就这些人,明明知道谁请谁跳舞都正常不过,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她能阻止得了谁和谁不许跳?她只有自己拒绝别人的权利。

大家还未尽兴,时间还早得很,李浩哲却提议结束晚会。于是有些人忙着收拾教室,有几个女生互相挽着、挎着,像一群快乐的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走了。林雨荷卖力地忙着摆放桌椅,她非常想在收拾完卫生后向李浩哲再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哪怕再重复说声:“抱歉啊,晚会来晚了,是因为实在有事脱不开身,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作。”

她刚把一张书桌摆正,便被孙美燕和杨嘉宜一左一右绑架似的架出了教室。“哎,哎,哎——桌椅还没摆完呢。”林雨荷恋恋不舍地看着墙边的桌椅,挣扎着叫道。

“林雨荷,你太勤快了,显得我们很懒,这样子很不好,走吧。”孙美燕胳膊使劲一架。

“记住,你是女生,这些活计是男生干的。”杨嘉宜挎着的手臂也一紧。

林雨荷不想走,她还没来得及跟李浩哲好好解释解释呢,更没来得及看一眼刘俊楠在哪,她不能撇下刘俊楠,至少她得招呼俊楠一起走,“哎——哎,哎,刘俊楠,刘俊楠——”她已被架出教室,刘俊楠根本听不见她的“呼救”了。

“林雨荷,你操心太多了,小心老得快,刘俊楠认识路。”

杨嘉宜这一句话竟噎得林雨荷不知该怎样回答好,心中哀叹:她俩咋突然对她这么热情?她还不想走呢,但愿李浩哲不要生她的气,她不是故意拆他的台。

没多久,人全回来了,女舍411寝室又开了锅,联谊晚会的兴致还未消,大家东边一件事西边一件事,天南海北地闲扯起来。

聊了半天,孙美燕突然惊醒似的叫道:“呀!我还有一盆衣服未洗呢,再泡着就臭了,众位失陪了。”说完摇摇拧拧地走出了门。

侯玲趴在床上望了望门口,听孙美燕去水房的脚步声远了,她压低了声音很是神秘地说:“哎,你们知道吗?63班班长李正斌已经订婚了,就等一毕业马上结婚呢!”

“啊——真的吗?那么早就结婚?”张惠吃惊不小的样子。

“那还有假嘛。”侯玲慢声细语小声的回答。

“他家在农村吧?”一回寝室,邸紫嫣就躺在了床上,听侯玲这么说,她放下手中的书坐了起来。

“听说是,而且听说他的未婚妻已经住在他家了。”侯玲又报出一条爆炸性新闻。

“啊?你听谁说的呀?”沈玫也禁不住好奇起来。

“几天前我听孙美燕说的,孙美燕说李正斌亲自对她讲的,反正孙美燕又没跟我说这事得保密。”

“看来这事是真的哦……李玉菡跟我说,她班门雪曾托她打听李正斌,结果李正斌说他在老家有女朋友了,而且已经办了订婚仪式。我那时还不大信的哦,毕竟正在读书的么。”徐立岩坐在床边意犹未尽的接着说:“现在想想,李正斌虽然只比我大了一岁,但他确实挺成熟的哦,在我们那边,订了婚就要改口叫爸妈的哦,其实就是结婚了的哦。”

“那结婚也太早了吧!”林雨荷吃惊不已。

“这种现象在农村很正常,很多人还未到结婚年龄就已经生活在一起了,甚至生下的孩子长很大了还是黑户,只能等到法定结婚年龄,才能登记上户口。”刘俊楠说的就是她的大姐。

“还有这样的事么?”林雨荷又是惊讶万分,心道:她们知道的事情可真多,相比之下,除了书本上的知识,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真是个地道的书呆子。

“真是这样的。”刘俊楠肯定地回答。

“我妈妈17岁结婚,18岁就有了我。”徐立岩的坦诚激起了411寝室更大的兴奋。

“呦,怪不得你那么聪明!”张惠极其羡慕的样子。

“哎,真的,要是能像你那样聪明,我就让我妈妈早点生我了。”侯玲说。

“那能是你说了算的么?”沈玫坐在床上乐道。

“在南方,早结婚生子这种现象很多,北方的结婚年龄好像普遍比南方晚。”邸紫嫣后背靠着床头,慢悠悠的说。

“那说明南方传宗接代的思想比北方重。”林雨荷说。

“所以南方人口相对比北方也要多。”刘俊楠立即补充道。

“还不是因为南方人更重男轻女。”张惠嗤之以鼻道,无所事事时她总忘不了照镜子欣赏自己。

“北方也一样。”刘俊楠说着爬上了床。

“可是,我爸妈并不嫌弃我和我妹妹都是女孩子。”林雨荷反驳道。

“可能我有个哥吧,我也未觉得我爸妈不喜欢我。”侯玲趴在床上说。

“有田地的农村需要劳动力,重男轻女社会现象的存在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等到机械化程度高了,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沈玫感叹道。

灯熄了,411寝室又迎来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这些女生躺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兴起,时不时一同“格格”地乐。

“邦,邦,邦”有人敲门,“你们411房间的人小声点,吵得我们睡不好觉了!”

邸紫嫣起身借着走廊的灯光看了看表,小声说:“怪不得哦,同志们,你们猜几点了?快12点了。”

“呀!聊天时间过得真快。”侯玲说着拔高了脑袋,朝四周看了看。

聊天聊得正在兴头上,411寝室的人被提了意见后,放低音量继续闲聊到了虫子,话题是徐立岩一个小故事引起来的。

有天自习课,一只红色圆滚滚的大肉虫子,从探进窗户里的爬墙虎叶子上滚落到43班李丹阳的裙子上,吓得娇小的她当场失声而哭。徐立岩就在李丹阳座位不远处,有幸见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BJ的虫子好大呀,我见都没有见到过的哦。

徐立岩一句感慨让411寝室的话题步入了各种各样——恐怖的,美丽的,恶心的,有趣的,形形色色的虫海中。虫子毕竟不能当觉睡,更不能当课上,明天,不,是今天,天一亮还要面临一天的功课,七个女生深谙此理,纷纷表态不能再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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