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每日照常苦练。
青禾、孔六便拿着王玲绣好的手帕到集市上卖。
第一日收入还不错，只是第二日就发生了点状况。
两人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还带了伤。尤其是孔六，脚一瘸一拐的被青禾搀扶着回来。
“被打了？”江玉从后院跑出来，让孔六坐在石凳上。
青禾哭着道：“姑娘，是集市上的人，他们说要想在集市上卖东西，必须要交保护费。我和孔六不肯给，就被他们打了一顿，钱也被他们抢走了。姑娘，是我没用，我……”
“这不是你们的错，不用自责，是我不好，没弄清状况就让你们出去。”江玉擦干她的眼泪。
老爹拿出药酒给他们擦拭，江玉气愤不已：“当街打人，没有人管吗？”
孔六摇摇头：“没有，听人说他们背后有靠山，这一带无人敢管，就算是报官也没用。”
老爹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这东市说白了就是晋阳候一家的产业，其中八成的铺子都在他们名下，剩下的两成则是背后有其他人撑腰。收保护费的也跟晋阳候沾亲带故，所以没人敢惹。就连京都府尹也不敢审此类案件，在东市做生意的人全都只能按时缴纳保护费，不敢有丝毫懈怠。”
江玉没想到这幕城竟然也是如此：“这么猖狂，幕城中比侯爷位高权重的人数不胜数，就没一人干涉？”
老爹摇了摇头：“这幕城中的权贵都沾亲带故，惹了这个必定会牵连那个，所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只是底层的老百姓受苦，与他们何干？”
江玉气急：“管他是谁，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王玲有些担心：“咱们人生地不熟，又没有靠山，就连报官都没用，还能怎么办？”
江玉往外走：“我自有办法，玲姐姐照顾好他们，这几日就别出去了，好好在家休息。”
青禾：“姑娘！别冲动。”
江玉已经出了府门，直奔东市。
这里的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全都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只是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眼神一直张望着，似乎在警惕着那群人有没有出现。
江玉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几个男子围在一处茶棚。
坐着那个肯定是主谋，一脸横肉，眼神阴戾。
站在他背后的应该就是他的打手。
他吆喝着店家给他端茶倒水，一会儿说茶太烫了一会儿又说茶不够味儿。
店家不敢有丝毫怨言，再次端了一壶茶来。
他喝了一口，突然对着店家的脸尽数吐出：“他娘的，你想苦死我？！”
直接踹出一脚，店家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跪好：“大人您别生气，小的马上给您换，马上就换，您消消气。”
茶水混合着口水自他脸上流下，模糊了眼睛却不敢擦，只能佝偻着背再次小心地伺候着，又上了一盘点心。
年近五十，都能做这混账的爹了，还被如此欺辱。
“呸，要不是我心善，留着你这个小茶摊，你连伺候我的机会都没有。赶紧的把保护费教出来，别让本公子说第二遍。”
店家跪在地上不断请求：“大人，您就再宽限我几天，就三天，三天之后我凑足了钱马上还给你，求求您了，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吃饭，要是没了茶摊就生活不下去了啊。”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整条街更是安静的出奇。
江玉心下气愤，与旁边的一位大娘悄声交谈，这才知道东市所有做生意的普通人，每个月都要缴纳十两银子作为孝敬，有铺子的便是十五两。
凑不出来便会被打，货物也会被拿去抵债。
“为何不搬走去其他地方做生意？”
大娘瞥了一眼那边儿，才小声解释：“如今还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没办法离开的，一家老小都生活在这里。只要敢逃，抓住了轻则毒打一顿，重则找个罪名送进牢里，根本无处申冤。再说，又何止是东市，整个幕城无论咱们去哪儿都是一样的结果。”
江玉捏紧拳头；“你们报了官也没用？”
“没有，根本没人能帮我们。他是晋阳候夫人娘家表弟的儿子，叫海宏达。仗着晋阳候夫人的势胡作非为，可又能拿他怎么办呢？也不是没人报过官，全都不了了之，最后还被报复，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但凡与当官的有关系，都不是我们一个小老百姓能对抗的。”
大娘说完之后再怎么也不肯开口，生怕被海宏达发现。
江玉躲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店家打骂一顿之后扬长而去。
海宏达发泄够了，带着一帮走狗行至另一条街。
“他娘的真是不顺，这些猪狗竟然敢欠本少爷的钱，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身后的狗腿子极有眼力见的伸手接住他吐出来的葡萄籽，又退回他的身后跟着：“就是，少爷就别跟那些废物一般计较，咱们今儿个还是去望月楼吗？”
海宏达伸出手晃了一下，身后的小厮却没人上前。
他烦躁的转过身去：“都瞎了不想活……人呢？死哪去那儿？”
身侧是一条小巷，海宏达试探着走进去，一边走一边喊，可没有人回应。
一个麻袋从天而降，海宏达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脚正中心口。
正要大喊救命，嘴就被大了一拳，剧烈的疼痛让他发不出声音，只能被动挨打。
直到海宏达不再挣扎，江玉泄愤似的又踢了一脚。
打完就跑，毫不拖泥带水。
那些小厮早已晕倒在小巷的杂物堆中，挤作一团不省人事。
只怕要天黑才能醒过来。
刚回到家，就看见扶风站在门口。
“师父你回来啦。”江玉打完人，身心舒畅。
扶风：“打人去了？”
“嗯。”江玉不敢隐瞒：“我实在是气不过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吃人血馒头。”
扶风并不打算责怪她：“我不是要说教，只是你的手法太过拙劣，很容易让人查到。”
江玉赶紧解释：“我带了面罩的。”
扶风指了指脑袋：“孔六和青禾刚被打，海宏达就被人在巷子里揍了一顿，他们两个又是生面孔，你说容不容易查？武功见长，怎么智力却下降了。”
江玉瞬间有些懊悔，这样岂不是会牵连大家。
扶风又道：“不过不用担心，为师替你善了后，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谢谢师父，师父怎么知道我会动手，刚才你明明不在家里。”
扶风转过身往后院走：“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
江玉跟在身后：“这次是我冲动了，下回一定做好万全之策才动手。”
扶风有些无语：“还下回，有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还不如多练练武。出手的时候动作滞涩，不够干脆，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弟。”
“我打人的时候师父也在？”
“恰巧路过罢了。”
江玉不疑有他：“真巧啊，师父放心，我会好好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