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吞噬着瓦尔帕,灰烬四溢,哀嚎遍起,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座滨海小镇,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这座可怜的城镇,将一切生命尽数掌握。
小山上,教堂的钟声在凌乱的空气中无力地回荡,如同绝望的呼救,遁入层层迷雾之中。
乱作一团的居民在恐惧中颤抖,初醒的惊愕尚未消退,便已堕入屠杀的恶梦。
黑色的死神如影随形,肆意收割无辜的生灵。
城镇里,星星点点的是巨斧洒下的余烬,深海怒潮俨然登陆赫尔希斯联合帝国。
两人纵马狂奔,直至小山顶上,城内燃烧着的火光照耀在他们惊惶的脸庞上。
冬日的清晨里,这光是如此灼热,又是如此凄凉。
两人沉默地看着这场突然的收割。
阿什尔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的火海,低声呢喃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烬火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好似看到了命运的审判,但从中又透出一丝丝不可置信。
波雷翻身下马,一把握住缰绳,安抚受惊的马儿。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珠的寒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也许吧,可能这就是烬火教所敬奉的神明。”
小山上,海风呼啸而过,将他们的身影融入迷雾之中,似黑暗的使者,静静地守望着这座被烬火吞噬的城市。
此刻的他们,孤独而无助,被绝望的深渊所吞噬。
“这到底是什么些玩意?我们觉得必须把消息带到首都塞里斯克,显然这不是我们尔比尔克行省能解决的。”
阿什尔掏出他的背包,整理着物资。
波雷看向阿什尔:“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阿什尔,阿什尔·图林。”
“波雷·胡安。”
波雷轻拍阿什尔的肩膀,“阿什尔,你是个信使对吗?”
波雷弹了弹阿什尔左胸前佩戴的锡制灰叶徽章,那是尔比尔克邮政勋章。
阿什尔没有说话,只是以苦笑相回。
“那好,请帮我捎封信。”
波雷从内衫口袋里拿出一封尘封的信,由于长时间的贴身放置,已呈现出一种深深的褶皱感,上边用了印泥加封,印封的图案是一颗骷髅头。
阿什尔接过信封,信封还留存着波雷的体温,“我这趟是送到首都塞里斯克,你要我送去哪?”
波雷骑上马,“顺路,请你去「诺辰堡垒」一趟,去找「烈日酒馆」,就说找「纳尔索夫」,那里会有人接应你的。”
“纳尔索夫吗?……记住了。”阿什尔小心地将信封放入背包夹层。
波雷紧握缰绳,眼神坚定无畏,“我得去通知塔尔法亚,它们如果西进,尔比尔克将失去与中央的联系,那里的人民会孤立无援,我必须去拯救他们。”
阿什尔震惊地看着他,语气急切:“可……你这是自寻死路!”
阿什尔顿了顿,从包里拿出几块面包,递给波雷,“呵……想当英雄是吗?英雄也得吃饭吧……喏……这可是你自个做的。”
波雷接过面包,微笑中带着一丝悲壮,“孩子,活着的意义不在于追求伟大,而在于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
波雷指着天边的那一线,“你看见那边的天际线了吗?那里的人民在呼唤我,我必须回应他们的呼唤。”
波雷调转方向,“这两样东西你替我保管,我要求你活着带到烈日酒馆。”
说着,他抛给阿什尔那柄奇怪的木杆以及奇观号上的飞马旗帜。
阿什尔愣住了,他不知所措。
“我不去,总有人会去,这是人的良心,无人可撼。”
波雷拍了拍阿什尔的肩膀。
“高尚的代价就是责任,现在这份责任落在你肩上了,别让我失望,小信使。”
波雷笑着,骑上马,朝着南方疾驰,那个方向,是尔比尔克行省的首府——塔尔法亚。
“信使……”
阿什尔目送波雷远去,“那也许也是我的家……”
阿什尔这才仔细观察那柄木杆——一米余长,配有背带,装有不少金属零件,镌刻有许多精细的花纹。
“是什么高级绅士拐杖吗?”阿什尔从未见过这么精细的物件。
他背上那木杆,把那飞马旗帜折好放入背包。
“责任……吗?”
阿什尔调转马头,眼神中也透露出了坚定的决心。
在不远处的城郊方向,他可以看到「中央卫队」仍在负隅抵抗,但他们的气势早已被黑雾所吞噬。
阿什尔心中明白,也许他是唯一能将这个消息传到中央的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抚他的灰叶徽章,驾马向北疾驰。
远处的冥魂逐渐逼近,他们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带着邪恶和恐怖的气息。
而近处的难民们则是一片混乱。
他们慌乱地逃离着,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着,认为前方就是生路。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绝望,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
阿什尔感受着这种绝望和无助,但他知道他必须坚定前行。
他最后远眺了一眼这个沦陷的城镇,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够顺利传递消息,拯救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我能做到的……”
天边的黑雾随着光芒追逐过来。
…………
这将是场艰巨而漫长的路途,从瓦尔帕出发,先得北上抵达「萨亚特」,再向西进入「萨诺行省」的「萨拉曼卡」,然后一路西行到达诺辰堡垒,最后北进进入赫尔希斯直隶省途经「阿塔尔」、「万纳要塞」、「塞尔凯」后才能抵达首都塞里斯克。
这近乎一千千米的行程加急需耗时一周有余,阿什尔没有时间耽误,他必须与时间赛跑,与死亡赛跑,与烬火赛跑。
…………
在漫长的旅程中,从晨曦初照到日正当中,从泥泞草地跨越到茂密深林,全得益于「驿马」优异的耐力与速度。
终于,「萨亚特孤山」在前方若隐若现,它仿佛在向阿什尔招手,引领他及疲惫的马儿前往那久违的归宿。
阿什尔腰背酸痛,但内心却充满了喜悦与期待,饥渴的马儿也加快速度,渴望那难求的停歇。
“终于到了。”
阿什尔来到萨亚特城下,这是尔比尔克行省北部边端的一座孤山之城。
阿什尔凝视着萨亚特背后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它巍峨挺拔,宏伟壮丽。
这座城市与高山完美融合,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体。
在这座孤山的脚下,文明的痕迹随处可见——山间的田野和溪流为城市提供了丰饶的物产和清澈的水源,人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
这里的居民在山壁上开凿出洞穴,构建起与高山密不可分的防御体系,曾经是萨亚特坚不可摧的钢铁壁垒。
城门外,高耸的城墙环绕着整个城市,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曾经抵御了无数外敌的入侵。
那庄严的城门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沧桑历史,然而如今它成为一道历史的见证,仅仅作为一道防止非法入境的检查站存在。
时光的流逝让这座城市增添了些许悲情色彩。
长久的和平让这座城市的防御功能逐渐退去,留下的只有对往昔岁月的无尽回忆。
…………
阿什尔牵着马越过长长的待检队伍,径直走到城门下的哨站,朝站岗的卫兵发问:“你们的总督在哪?我有紧急情报派送!刻不容缓!”
“呦!「约克」快看,今天遇到个新把戏!还送情报呢!哈哈哈——”
一个卫兵起了兴致,向阿什尔走来。
“哥们,你叫什么?你是帮谁运货啊?谁能找这么个傻瓜走私啊!哈哈哈——”
那个卫兵走到了阿什尔跟前。
“我不是什么走私犯!我是尔比尔克信使!”
“走私犯想见我们总督了?哈!付钱啊!五十卡索!啊不……嗯……一百卡索!哈哈哈——”
卫兵敲了敲阿什尔胸前别着的徽章,“臭送信的,呸……下贱!”
“你他妈的!”阿什尔一把拽住那卫兵的衣领。
“别废话!想活命就让我见到你们这管事的!”阿什尔也试着露出狰狞的表情。
“呦!放轻松,愚蠢的家伙。”
那卫兵只是挥挥手,附近的士兵就立马围了上来。
“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南边!南边的瓦尔帕……遭到了袭击!”
阿什尔见卫兵们围了上来,不由得心慌。
“喔!喔!越来越疯了,是那‘伟大’的中央军还是穿着皮鞋的金枪鱼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周遭的卫兵也跟着笑起来。
“你在搞笑吧?是全身披甲的黑色幽灵!我从未见过那种东西!”
阿什尔松开手,“管你们信不信,我劝你们加紧布防!那些玩意能要了你们的狗命!我没时间和你们胡闹了!你们这些看门的最好通知你们的什么鸟总督!”
阿什尔指向胸前的徽章,“我说了我是尔比尔克邮政信使!给我换匹驿马,我得继续赶路!”
阿什尔毫不顾忌,推开周围的卫兵,走向城门旁的马厩。
“喂喂!疯子!你还想搁着换马呢!”那卫兵跟上来。
“「派特」!等等!”
另一个卫兵拉住了他,“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派特眨眨眼睛,做出一副害怕极了的表情。
“哈?「约克」,你什么时候也疯了?幽灵?谁会信这种东西!是不是我讲的故事太真了?你们这也能信?哈!”
派特竖起食指,调侃道:“瓦尔帕有幽灵的话,我萨亚特就有会飞的面条咯?哈哈——”
周围的士兵沉默着,他们不清楚阿什尔所言皆真,或是愚蠢的骗人把戏。
“嗯?不好笑?拜托……你们不会真信他的鬼话吧!”
“你这蠢货!当那些玩意把你可笑的脑袋砍成两半的时候你就等着乐吧!呸,臭兵痞,下贱!”
阿什尔骑回一匹新驿马。
“想活命就他妈听我的话!瓦尔帕今早就沦陷了!迟早轮到你们这帮蠢蛋!”
阿什尔牵起缰绳,头也不回,驾马西行。
“喂!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真让那小子唬住了?”
派特不解,摊开手询问旁边的队友。
“派特!闹够了没有?不论如何,是不是真的,我们最好上报这事……派特!你带上两个人去瓦尔帕一趟,有情况立刻汇报!”
“好吧好吧,真是负责的约克呢……难”派特摆摆手,无奈地走向马厩。
…………
“下贱?呵!兵痞玩意!没有我全都得玩完!”
阿什尔忘不了那卫兵的嘲讽。
路途依旧遥远,距离下一站萨拉曼卡还需要小半天,如果不停歇摸黑夜行的话,最快明早就能到诺辰堡垒,那里有中央军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