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抿了抿嘴，回忆道：“第一位很厉害，一路打打杀杀，得到了大机缘，大气运，成为了十三国无法控制的强大存在。”
“后来呢？”
“他甚至带领大军，杀进了埃尔蒂斯南方。可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失踪了。我们怀疑，他发现了什么秘密，难以承受的秘密。”
无方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第二位，是个迷人的女子，她一降临在贝戎公国，就被金湾的老妖妇带走，很快就陷入了温柔乡，成天左搂右抱，身边随时都有十几个壮男。她忘记了使命，变成了一个又聋又瞎的老妪，连床都爬不起来了……”
“第三位呢？”
“被苍澜的一帮匪徒拐了过去，迷恋上了机关鬼怪文化，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不伦不类，”李多嘲讽道：“最后竟然占据了一块地盘，在那里称王称霸，搞什么’灵魂位移’！有人去质问，他就打的打，杀的杀，很多年都没有人敢去那里，更别提什么拯救大陆了……”
无方再次默然。
这么比较的话，他才更像是救世者。再怎么说，他也比李多、国师，甚至诗人，更有悲悯的心肠。青衣人或许是他的同类，但是为了保护他，已经化成了飞灰。
“那……还有两位呢？”
“都失去了下落，”李多道：“甚至都不知道降临在哪里。会合之地传来的音讯，只有一张字条，画了几个谁也不认识的符号，还有一次，什么都没有，就像传送的是空气……”
“后来一直没有再出现？”
李多摇了摇头：“一直没有......那几位，每一个都比你强，不还是完蛋了？你呢？战技学不来，谋略谈不上，提起个光灵就发神经，真以为自己是英雄？”
“你怎么知道？诗人告诉你的？”
“这你就别管了，”李多道：“我不到两成的功力，你都扛不住，如何敢把天下大事交给你？”
无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向李多：
“大掌柜，你在厨房帮我，我很感激。你对我出手，我也不介意。我现在，要去见那个光灵。”
“你要干什么？”
“不知道，见到了再说。”
李多脸色一凛，审视着无方。
无方凛然不惧地看着他。
“好，李某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
李多走到桌前，打开一个暗盒，取出一把铸铜钥匙。
“光灵关在一间特制的牢房里。开锁的顺序是左三、右二、再左三，记住了吗？”
无方点点头，一把抓过了钥匙，冲着李多点了点头，不再废话，直接奔出了门。
*****
李多闭上眼睛，沉思。
良久，他睁开眼：“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一面光秃秃的墙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几道黑雾慢慢流出，片刻间，在李多面前凝成了一个人形。
帝国首席大国师，安德鲁·博卡古斯特。
“国师大人，李某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不不不，”国师急忙摇头：“大统领智计无双，三步连环妙手，老夫佩服之至……”
“哦？”
“第一步：以往的大典，光灵再强悍，也被洗灵砂镇压，只在贵客之间拍卖，典礼会很安全。但是今天，镇压的洗灵砂，却变成了狂欢散……光灵有了力气，暴起反抗；宾客失去控制，满场血腥，白心人深深怜悯，给第二步埋下了伏笔——”
“还有呢？”
“第二步，大统领反复强调，要宰了那个剩下的妖精，言辞之霸气，态度之坚决，让白心人急得发疯，于是，彻底入局。”
“什么招都逃不过国师慧眼啊。”李多感叹。
“生命在于修补，也在于更新，”国师道：“多少年来，英丰李氏枝繁叶茂，人人都一心为国，忠贞不二，最杰出的断代传人，竟然以大统领之尊，屈身为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蛰伏在边陲，默然行大事。这件壮举，已经在朝歌高层传为美谈——”
“国师过誉了。”
“第三步，白心人急于救出光灵，大统领正好一路跟踪，把英丰大地潜伏的所有光灵，还有那些异族反贼，一网打尽！随后，再静观其变，要不控制白心人，要不渗透妖精国度…..大统领，你这一局，深不可测啊。”
“李某之局，哪里比得上国师？”李多笑道：“国师来自一介荒岛，借上皇之力尊为国师，普天仰慕。李某只能用一郡之地设局，国师呢？却以两大国度设局，这份眼界和度量，啧啧……”
两人相视，大笑。
李多沉吟道：“有没有注意过一个人？龙游长空，飘然若风，帝国之子……”
“飞宗！大殿下？”
李多点头道：“大殿下在西方战事中功勋卓著，年底就要册封为皇太子。相比之下，二皇子和三公主，就……国师品性高洁，从来不依附各大势力，李某深为赞叹。但国师毕竟来自他乡，始终遭受那帮老古董的排挤，认为你不是英丰正统，总有一天会生外心。国师若想早做打算，李某倒是可以在大殿下跟前，说上几句。”
国师眼中精芒连闪：“大统领，这份情，安德鲁牢记在心。”
李多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某还为国师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走到一扇墙边。
墙上出现了一个暗柜。他打开，取出一支散发着浅绿荧光的瓶子。
“这是用特纯的光灵鲜奶酿出的极品美酒，取名‘埃尔蒂斯之梦’。”
国师眼睛发亮：“这就是朝歌，乃至全天下，千金难求的世上第一珍酿？”
李多傲然：“一点心意，请国师笑纳。”
李多取出两个古朴的黄玉杯，小心放在桌上，又轻轻拧开酒瓶盖，倒出两杯雪白如玉的琼浆。
一阵混杂着乳香和花香的馥郁，四散开来。
国师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
“啊，这还是人间之物吗……”
李多神秘一笑：“三十多年前，家父在朝歌万古阁博览群书，偶尔得到一页稀世配方，于是精研多年，终于酿出了此等珍品。至于具体做法……有伤天和，暂时就不细说，将来若是有机会，你我亲手取得原料，再亲手酿造，岂不美哉？”
两人潇洒地碰杯。
“绝世佳酿！埃尔蒂斯之梦，果然比梦境还美……”
国师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李多正色道：“此酒已备好三箱，共十二瓶，国师可派遣手下，护送到朝歌，献给大殿下……”
“大统领如此仗义，今天买卖光灵的账目，安德鲁不再过问，一切但凭大统领说话。”
“好说好说，在李某看来，万事都如这光灵佳酿，雨露均沾，才能长久嘛。只可惜……”
“怎么？”国师问道。
“这个白心人……”李多皱眉道。
“这种人，不都是一个样吗？”国师不屑道：“来的时候下巴朝天，死的时候灰头土脸，你我见得多了。”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执拗、桀骜、不敬……大殿下……也不会喜欢......”
国师冷哼：“废物一个，也奢谈救世？徒增笑耳。”
李多眼神凌厉起来：“纵观天下，只有我煌煌英丰，统一大陆，再举十三国度之力，冲破天电之笼，才能真正救世！”
国师连连点头：“这等大事，区区白心人，就不要想了。不过，这小子长得挺精神，不知道遇到那个妖精，嘿嘿......”